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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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霄不會游水, 不過有了避水珠后, 他在海中依舊如履平地,輕松地跟上了游得飛快的楚寒衣,同時笑瞇瞇地在對方身邊講故事。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一個叫綠柔的醫(yī)女, 她在幾百年前救了一個山中的虎妖, 兩人倉促定下了約定要在一起,但是后來虎妖離開了便再也沒有回來。綠柔死后因為生前積德行善,被封為山神。她就選擇回到那個荒僻的山林里繼續(xù)等那頭虎妖。 楚寒衣像是沒有聽見靈霄的話, 依舊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往深海游去。 靈霄也不介意他態(tài)度冷淡, 繼續(xù)道:后來,綠柔在原地等了七百年, 倒是等到了白虎回來。只是那白虎已經(jīng)愛上了別人。 楚寒衣的目光微微一動, 眼角的余光掃了靈霄一眼后,又繼續(xù)往前游去。 不喜歡這個故事嗎?我這里還有另外一個故事。靈霄眨眨眼, 又道,還是一個修士, 幼年時被別人所救, 然后他便把救命之人時時刻刻掛在心上, 就這樣在人間找了那人幾百年。只是他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誤把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當做是愛情,還以為自己愛的是那個救命恩人。 果然,靈霄敏銳地察覺到楚寒衣游水的速度慢了幾分。 后來他也是找到了自己的恩人,兩個人果真在一起了,結(jié)果那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愛恩人,只是感激他,感激之情你明白嗎?嗨,年輕人哪懂什么是愛呢?最后......最后他變心了,救命恩人便把他殺了。靈霄繼續(xù)眼鏡也不眨地編故事。 你到底想說什么?楚寒衣用眼神詢問靈霄。 靈霄一笑:我的意思是,單相思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話音剛落,他就被楚寒衣抬手攔住。 靈霄微微一怔,咋地,這小月牙被他說中惱羞成怒,就要動手打人?這孩子咋這狗脾氣呢? 楚寒衣在就要碰到靈霄衣袖的瞬間忽然停下,因為那條銀色的靈蛇正抬起上半身,那雙暗金色的瞳孔里,nongnong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似乎是忌憚著靈蛇,楚寒衣收回了手,只是用眼神示意靈霄跟在自己身后,往旁邊一簇珊瑚礁后面躲了起來。 靈霄還楞在原地呢,手腕上的檀淵淡淡提醒:他的意思是讓你跟他過去躲一躲,附近有人過來了。 靈霄略一感應,這才發(fā)現(xiàn)遠處的水里果然有兩個人正在往這邊來。他方才絞盡腦汁地編故事,倒是忽略了周圍的環(huán)境變化。 他立刻隨著楚寒衣躲在巨大的珊瑚礁后面,探頭看向來人的方向。 只看了一眼,靈霄便挑眉:這里不是深海,也距東海龍宮尚遠,怎么會有鮫女在此? 那邊從遠處越游越近的,正是兩名身姿妙曼的鮫女。兩名鮫女都擁有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fā),上半身不著寸縷,只在胸前分別倒扣著兩枚白玉貝遮掩,細腰之下則是一紅一藍兩條漂亮的魚尾。 鮫女乃是海中貴族,數(shù)量稀少,在海妖海獸中地位頗高,向來是龍宮中的高等侍女,也不被允許離開龍宮,尋常人也只在傳說中聽過而已。 她們手中捧的那物...... 忽然,靈霄發(fā)現(xiàn)這兩名鮫女手中都捧著一枚人頭大小的赤紅色貝殼。那兩只貝殼紅得艷麗,看得久了,倒讓人無端覺得心中一緊,對于那紅色的赤貝產(chǎn)生出一種懼意來。 龍血貝。檀淵凝視著那兩枚貝殼,片刻后一甩龍尾就離開了靈霄的手腕,往鮫女的方向游了過去。 靈霄見自己手腕上檀淵離開,竟覺得手腕上空蕩蕩輕飄飄的,十分不習慣。 楚寒衣立刻皺起眉頭,吃力地在水中比比劃劃,一會兒指了指檀淵離開的方向一會兒指了指越來越近的兩名鮫女。 那兩名鮫女的出現(xiàn)在意料之外,他眼下只想去探查蠃魚那頭的情況,并不想節(jié)外生枝,故而急著讓靈霄將自己的靈寵控制好。 你也覺得我的靈寵是個大色胚對吧?一見到漂亮女子就拋棄我,去追逐美色去了。靈霄哼了一聲,憤憤地一拳錘在旁邊的珊瑚礁上。 下一秒,堅固無比的珊瑚礁碎裂成了四五塊,重重地砸向海底,激得周圍的魚群紛紛慌亂地散開。 靈霄:...... 他訕訕地放下拳頭看著楚寒衣: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楚寒衣根本沒有空理會靈霄,只握緊了腰間長劍就沖了出去,想要在第一時間將那兩名鮫女解決。 然而當他沖過去的時候,卻微微愣住了。 兩名鮫女已經(jīng)被檀淵一甩龍尾,用無形的水波將兩人震暈過去。 靈霄正好過去,順勢就揮出一道柔和的力量將兩人接住,安置在礁石后面,又以手為爪將那兩枚龍血貝吸入掌中。 這是什么?楚寒衣注意到那兩枚血紅貝殼紅得詭譎,便用手勢詢問靈霄道。 這可不能吃。靈霄笑嘻嘻地將手中的貝殼納入袖中,順便拍了拍楚寒衣的肩,小月牙要是饞了,回頭給你烤海蟹吃。 楚寒衣:...... 算了,他放棄和這個男人溝通了。 這兩個鮫女是東海龍宮的侍女,要去的地方與你們的一樣。檀淵在短短的瞬間就已經(jīng)將兩名鮫女的來歷查了個清清楚楚。 靈霄聞言,不覺吃了一驚:龍宮的鮫女?難道龍宮的規(guī)矩都管不住她們了么?她們不在深海里頭呆著,來這里做什么?更何況,還帶著這么大兩個龍血貝。 龍血貝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稀少的海貝,稀少的原因在于,它完全是由真龍的血喂養(yǎng)長大的。十年的龍血貝不過是粉色,要長到這么大個頭,除非得以龍血喂足百年。 不過,龍血貝中蘊含的力量極為霸道,尋常海獸雖然貪婪,但卻并不敢吃這種東西。龍血貝對于強者而言是難得的補品,但是對于修為等級不足的海獸而言,那卻是比毒藥更可怕的東西。 就連深淵中的千年惡蛟,也不敢吃殷紅成血的龍血貝。修為不足的它們一旦吞下這東西,等待它們的下場便是被龍血的霸道力量撐爆身體。 你用幻術(shù)幻化成她們的模樣,去蛟淵查探一番。檀淵淡淡吩咐。 靈霄猶豫了一下: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天界戰(zhàn)神,偽裝成女子......不合適吧? 檀淵:還想不想抓住蠃魚了? 蠃魚自然是要抓的,只是......靈霄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海水中還殘留著上官牧云的氣息,他也往那里去了。檀淵又道。 一聽這個,靈霄立刻二話不說就用幻術(shù)把自己變成紅尾鮫女,然后又順手把旁邊的楚寒衣變成藍尾鮫女。 上官牧云不知出于何種目的,安排了何清和在云鏡湖身邊。這件事情不弄清楚,就算把蠃魚收服了,靈霄也無法安心地離開人界。 別說,這鮫女的模樣的確是花容月貌,楚楚動人。靈霄摩挲著下頜,盯著楚寒衣嘿嘿一笑,目光重重地掃過對方的胸前。 楚寒衣一怔,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靈霄。 他雖然也會幻術(shù),但是幻術(shù)是無法隱瞞過高級修士的,畢竟幻術(shù)只是一種障眼法。然而靈霄的幻術(shù)卻沒有絲毫破綻,他甚至不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然而那柔軟如絲綢的手感卻無比真實。 本座的幻術(shù),自然與尋?;眯g(shù)不同。靈霄看出楚寒衣的驚異,得意一笑后,將一枚龍血貝扔給他,走吧,jiejie。 聽著靈霄捏著嗓子叫自己jiejie,楚寒衣猛地哆嗦了一下,只覺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冒了出來,差點兒將手里的血貝扔在地上。 他將信將疑地捧著龍血貝,跟在靈霄身后,一路上大搖大擺地往蛟淵的方向游去。 果然,幻化成鮫女之后,他們一路走過,附近的魚群和靈物都沒有任何反應。 越往前走,能看到的生物便越稀少,珊瑚礁也越來越難以見到。相反的是,地上的白骨骷髏卻是越來越多。 走到最后,無數(shù)的白骨骷髏堆積如山,將附近的海底地面嚴嚴實實地遮掩起來。與此同時,水中充斥的暴戾氣息也越來越重。 前頭便是蛟淵,里頭住著無數(shù)的深海惡蛟,十分兇險,你當心點兒。靈霄一腳碾碎了腳底的一根白骨,眼神清冷地望著遠處墨黑的一線深淵。 楚寒衣眼神莫名地看了靈霄一眼。 他們二人都是第一次到這里來,靈霄怎么卻對這里熟悉得像是走進了自家后花園? 突然,一聲類似嬰孩哭泣的聲音續(xù)續(xù)斷斷從前頭隱約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加快了速度。 前頭發(fā)出聲音的,應該就是蠃魚了! 第三十二章 陰謀 兩人放慢腳步, 停在一處骷髏山后探頭望去。 前方便是東海的無底蛟淵,即使站得老遠,也能聽得到惡蛟兇狠的咆哮, 以及鐵鏈撞擊石柱發(fā)出的隆隆巨響。 靈霄的目力極佳,甚至能看清楚在墨藍色的海水中, 那無數(shù)被鐵鏈束縛,不得不盤繞在石柱上的蛟龍是如何不甘地掙扎,不停地用龐大的身軀去撞擊身后的石柱。 然而那無數(shù)的石柱中,最細的石柱直徑都超過了三丈。那些海蛟的掙扎于石柱而言, 無異于蚍蜉撼樹。 楚寒衣更是震驚了。 人界中能見到的蛟龍, 基本上都是長蟲修煉所化,實力比起這深海惡蛟卻又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以他的實力,能對付一頭深海惡蛟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但是這處的惡蛟成千上萬, 怕是一頭蛟噴一口蛟息都能將他當場震死。 這里怎會有如此多的惡蛟被囚?楚寒衣費勁兒地比劃著詢問靈霄。 不知為何,遇到這種自己難以理解的場景,他下意識地認為靈霄一定能夠知道答案。 果然, 靈霄沒有讓他失望。 這就要牽扯到千年之前的天庭之亂了, 不過說來話長。簡單地說,這群惡蛟當初參與了那場叛亂, 天界帝君平叛之后, 便命龍王將這深海惡蛟一族盡數(shù)囚于海淵之下,永不赦免。靈霄說著, 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檀淵。 檀淵的脾氣并不好,當初他也壓根兒沒有打算要囚禁深海惡蛟, 而是要將他們整個滅族。不過至于后來他為什么又改變主意了, 靈霄就不知道了。 楚寒衣卻一臉震驚地看著靈霄。 這個人, 怎么連天界辛秘都知道...... 他沉默地打量著靈霄,懷疑眼前這個相貌平凡的男人或許并沒有他看上去那么簡單。 突然,又有一道細碎的哭聲從海水中傳來。 那是......靈霄瞇著眼睛細細打量。 發(fā)出哭聲的,竟是一名披裹著羽紗的豆蔻少女。 少女容顏姣美如花,身形豐韻,線型流暢的肩胛骨上竟然還拖著一對長長的羽翼。 不過少女身上布滿了傷口,鮮血才流出傷口便被搖曳的海水沖散。不知是傷口被海水刺激得疼還是什么緣故,蠃魚少女哭得特別投入。 那是蠃魚?楚寒衣的表情明顯很是震驚。 靈霄緩緩地點了點頭,那的確是幻化成人形的蠃魚。只不過這蠃魚尚且年幼,無法將自己身后的羽翼收攏。 年幼的蠃魚拖著羽翼,一邊哀哀地哭泣著一邊圍繞著海淵之中最高最粗的石柱不停地轉(zhuǎn)圈。 附近的蛟龍嘶吼著沖上來,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像是要將那嬌嫩漂亮的小家伙扯碎了吞吃入腹。 只是小蠃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游走的范圍恰好在那群蛟龍的攻擊范圍之外,既不用擔心會被惡蛟所傷,卻又最大程度地靠近了那根大石柱。 只不過她每每想要再更進一步,便會有一群兇狠的惡蛟沖上來對著她張開大嘴。 故而,蠃魚少女在外頭不停地轉(zhuǎn)著圈子,卻始終無法再靠近深海蛟淵半步。 她在做什么?楚寒衣皺眉看向靈霄。 靈霄微微瞇上眼睛,他倒是知道了緣故。 他感應到,在那最高的石柱之中,竟然還囚著另一條更大的蠃魚。雖然不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只蠃魚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小蠃魚日日在這里環(huán)繞不肯離開的原因,靈霄倒是確定了。 自然是和那大的蠃魚脫不了干系。 盡管前面危險重重,蠃魚少女卻絲毫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她一邊嗷嗷地哭著,一邊上前又后退,試圖從無數(shù)惡蛟的攻擊中尋得一絲空隙。 只是,那些被囚禁了千年的惡蛟卻難得遇到這樣鮮活的美味,自然不肯輕易放棄。它們一雙雙黃濁的眼瞳貪婪地望向已經(jīng)顯得體力不支的蠃魚少女,不斷地噴出龍息和水刃,試圖將這少女的脖頸切斷。 小蠃魚身上的傷口不斷地增加,于是她也哭得越發(fā)凄慘起來。 靈霄皺起眉頭,這群蠢物當真是欺人太甚。這條蠃魚如今好歹還算是他的屬下,怎能被它們這般欺辱? 他活動著手腕正要走上前,突然就被暗處甩過來的一條拂塵纏住了腳踝,哦,魚尾。 有敵襲! 楚寒衣劍眉一豎,下意識地去拔腰間長劍。 然而等他摸了個空后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鮫女的模樣,他那把隨身佩戴的長劍也不知被靈霄變到哪里去了。 別慌!靈霄拍了拍楚寒衣的肩膀,眼神卻盯著不遠處的骷髏山,抬手抓住了那拂塵,有我在。 只見靈霄猛地一用力,那拂塵的主人就這樣被他硬生生地扯了出來。 穿著墨色長裙的女人神色不善地漂浮在湛藍的海水中。 不是之前悄悄潛入海底的上官牧云又是誰? 上官牧云在見到兩名鮫女模樣的人后,微微一用力試圖將拂塵從靈霄手中搶回來,不料她用了五成力道,拂塵卻依舊被靈霄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里。 你們就是敖翊派來的?上官牧云也沒有多想,面無表情地上前打量著靈霄和楚寒衣兩人,怎么來得這么晚? 敖翊? 雖然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敖這個姓氏可是海中龍族乪鈖的姓氏。 靈霄眼珠子一轉(zhuǎn),見到上官牧云還在等他回話,便又像方才一樣掐著嗓子,順著上官牧云的話回答道:沒錯,我們就是奉敖翊殿下之命來的。 上官牧云冷不防被靈霄的嗓子嚇了一跳,海底鮫女的容貌倒是傾國傾城,只是這嗓音,怎么倒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的大鵝? 楚寒衣斜覷了靈霄一眼后,選擇了閉嘴。 唔,反正他現(xiàn)在也說不出話來。 東西帶來了嗎?上官牧云又問。 東西? 靈霄和楚寒衣兩人對視了一眼,又默契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