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落，空曠的走廊顯得異常安靜，光滑地板反射出的燈光又冷又淡。

    抬眼，看見一個身影站在走廊盡頭。

    她拎著包，臉色蒼白。

    是譚清圓。

    宋方遒走過去，摸她的臉，“你怎么來了?！?/br>
    譚清圓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對不起，都怪我?！?/br>
    “如果不是，不是我偏要跟你分手，你也不會急著去找你父親說……我是大罪人。”

    宋方遒斂了下眸，“我才是?！?/br>
    “那個罪人是我，不是你?！?/br>
    譚清圓眼淚流得更兇，他抬手給她拭去，“別哭了?！?/br>
    譚清圓不想給他添亂，忙咬住唇，止住淚。

    宋方遒握她的手，“別走，在這陪我?！?/br>
    *

    大家在病房外面一直守著。

    夜悄悄變深。

    雪還未停，月光下紛紛揚揚。

    宋意心思很亂，又腦袋一片空白，呼吸進的每一絲消毒水氣味，都牽動起曾經的記憶。

    這樣冷的醫(yī)院，這樣靜的氛圍。

    讓她想起母親葉芝瑛離開的時候。

    她那會念高一上學期，臨近期末。

    正在房間里刷著試卷，忽聽見一道重物砸在地上的悶沉聲。

    她放下筆，走出房間看，發(fā)現(xiàn)葉芝瑛倒在地上。

    “mama！”

    宋意記得當時她觸碰到葉芝瑛的皮膚異常冰涼，她第一次摸到那么涼的手。

    救護車趕來時，葉芝瑛全身僵硬，已經沒有了呼吸。

    再后來，葉芝瑛躺在醫(yī)院的停尸房里，她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感覺到宋意身體在顫，應朝解開大衣的扣子，將人抱住，用大衣將宋意的身體抱住，似乎想把身上的溫度都汲給她。

    他只是抱著，什么話也沒說。

    宋意沒拒絕，任他抱著。

    聞見的氣息也從消毒水味變成了應朝身上的冷松香。

    到了凌晨，宋道成還沒蘇醒，在重癥病房里用呼吸機養(yǎng)著，醫(yī)生準宋意和宋方遒進去陪護。

    他們喊了幾聲爸，床上的人都沒反應。

    時間變得很難熬，心懸著，不知道下一刻會面臨什么。

    “周嬸，你年紀大，不能在這一直守著，去車上睡會。”宋方遒道。

    他將車鑰匙遞給譚清圓，“你跟周嬸一塊去車上?！?/br>
    譚清圓看看周嬸，猶豫了一會，聽話接過車鑰匙。

    她在這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宋方遒的父親肯定并不希望她待在這。

    應朝看看宋意，想勸她也去車上休息，但想到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不一直守在這，便什么也沒說。

    幾個小時后，迎來新一天黎明，陽光穿透窗戶，光線撒滿醫(yī)院的走廊。

    譚清圓和周嬸給三人買來早點。

    “吃點包子吧意意。”譚清圓道。

    宋意搖了搖頭，她實在沒有胃口。

    “給我吧?！睉舆^譚清圓手上的包子，他沒說什么，掰下一小塊，送到宋意嘴里。

    宋意盯著看了看，伸嘴接下。

    最后還是沒吃多少，兩口之后，剩下的包子應朝一個人吃了。

    聽見兜里的電話在響。

    應朝摸出手機，看了眼，走去外面。

    “說。”

    “取消?！?/br>
    “還要我把話說一遍嗎，行程取消?！?/br>
    走廊安靜，宋意隱約聽見應朝打電話的聲音，揪了揪身上披著的外套。

    身上這件外套是應朝的，昨晚他堅持要脫下來給她披。

    不久后，應朝重新回來，在宋意身旁的椅子坐下。

    宋意道：“你去忙你的，不用在這陪我?！?/br>
    應朝還是那句，“我哪也不去?！?/br>
    白天來了，又走。

    天黑下來。

    病房里藥水味濃郁，心電監(jiān)測儀上的心電圖曲線緩慢變化。

    宋意和宋方遒正絕望的時候，看見宋道成的手指動了下。

    “爸?！彼我怏@喜，輕聲喊他。

    “我去叫醫(yī)生?！睉鹕?。

    段賢涼快步走進病房，看了看宋道成的心電圖，給他將呼吸機摘了。

    “體征正常了?！倍钨t涼面容浮出笑容。

    “是我爸脫離危險了的意思嗎？”宋意眼睛發(fā)亮。

    “嗯。”段賢涼點頭。

    眾人都松了口氣。

    包括病房外的譚清圓。

    但她拎著包，忙離開了，沒敢在那多待，怕把宋道成又氣暈過去。

    “爸，”宋意握住宋道成的手。

    之前宋道成的手很冰涼，現(xiàn)在有了溫度。

    宋道成目光看看宋意，再看看宋方遒，視線又捕捉到守在宋意身后的應朝，神色化開一道情緒。

    “雨雨?！彼雎暋?/br>
    “爸，我在?！彼我獾馈?/br>
    “害你們擔心了。”宋道成咳了一聲。

    “爸，您沒事了就好?！彼我庋鄣组W了淚光。

    宋道成道：“扶我，起來?！?/br>
    他說話還沒什么力氣。

    宋方遒和應朝一起上前，將人扶坐起，給他的后背墊上一塊墊子。

    “阿朝，你什么時候，來……咳，來的啊?！彼蔚莱蓡?。

    回答的是宋方遒，“昨晚?！?/br>
    “昨晚？”宋道成聲音遲緩。

    “爸，這是第二天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彼我庹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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