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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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被張德勝引了下去。 謝二一出去,書房的簾子落了下,柔嘉從方才進門起便壓抑的怒意通通涌了上來:“圣旨的事是我做的,有什么火你沖著我發(fā),不要對謝二動手。” “朕何時對他動手了?”蕭凜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方才不過是擔心她,為她試探了一下謝二罷了。 她倒好,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反過來便指責他。 “謝二對你根本就無意,你便是嫁過去,也是獨守空房?!笔拕C忍著怒氣提醒她。 “就算無意,也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比峒蚊蛄嗣虼?,一臉決然。 “無關?朕現(xiàn)在連站在兄長的立場上關心你也不行?” 蕭凜沉著臉走到了她眼前,低眉俯視著她。 “兄長?”柔嘉只覺得可笑,“天底下哪有兄長逼迫meimei上他的床的,你用不著拿著這冠冕的理由來壓我,我以為你斷然不會做出此等威逼之事,現(xiàn)在看來我還是把你想的太好了。” 蕭凜原本并未想過要對謝二動手,可聽著她的指控,怒氣涌上來一伸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腰把她壓在了博古架上:“沒錯,朕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你不要太高估朕的人品。” 他一手掐住了她的腰把她帶向他,側耳低低地威脅著她:“你說,要是謝二知道了你和朕的關系他會怎么做,他還敢娶你嗎?” 熱氣直往她耳朵里鉆,柔嘉耳朵上的絨毛都豎了起來,聲音難得軟了下來:“你瘋了?” “這不是事實嗎?”蕭凜捏著她的下頜,“還是說,你不敢讓他知道?” “我有何不敢。”柔嘉抿了抿唇,“反正謝二娶過一妻,我又是被逼的,以他的人品便是知道了也不會介懷。再說了,還有圣旨在,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成婚。若是實在嫁不了他,那我便只能殉情?!?/br> 殉情,她就那么愛他嗎? “不許胡說?!笔拕C傷口忽然發(fā)疼。 “我說沒胡說……”柔嘉仍是不松口。 眼見著她還要繼續(xù)往下說,蕭凜看著那一張一合的紅唇,忽然頭疼欲裂,直接壓下去重重地堵住了她的聲音。 他吻的極重,挑開她的齒關壓的柔嘉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柔嘉雙手試圖去推,可他正是怒氣上頭的時候,一手直接攥住了她的雙腕,另一只壓著她的后頸把她向前按,吻的愈發(fā)的深。 原本蕭凜只是想堵住她的聲音,但是吻著吻著,往日那么多記憶齊齊涌了進來,他漸漸放輕了力道,大手順著她的腰線撫著。 夏日炎熱,這書房的木門并未關,只放下了一道紗簾。 他吻的那么深重,連博古架都跟著輕微的晃著。 “快放開?!比峒握娴呐铝?,嗚嗚地推著他,生怕謝二真的發(fā)現(xiàn),不停地掙著手挺腰。 混亂間不知手指按到了哪里,蕭凜悶哼了一聲,攥著她的手才終于松了松。 兩個人站在博古架的角落里沉沉地喘息,柔嘉摸了摸紅腫的唇,平復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他肩頭滲出了血跡。 疼痛一上來,蕭凜不得不松了手一手撐在了架子上。 趁著他傷口疼,柔嘉一彎身敏捷地從他的臂彎下鉆了出來。 “別走。” 蕭凜一手撐在架子上,用另一只受傷的手去拉她,額上微微出了汗。 “我去給你叫太醫(yī)。”柔嘉竭力讓自己不去看那滲血的肩膀,抿著唇將他緊緊扯住她的衣袖的手一點點掰開,轉身跑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身后忽然傳來了棋子被碰倒嘩啦啦地灑地的聲音,柔嘉腳步停頓了片刻才忍著沒回頭,掀了簾子出去。 外面,謝明鈺正在歇涼,聽見了棋盤被掀翻的聲音愣了一會,再抬頭看見柔嘉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公主談完了嗎,陛下是要叫臣現(xiàn)在進去嗎?” 柔嘉平了平氣,只是含混地說了一句:“皇兄傷病復發(fā),一時半會兒可能下不了棋了,我們先走吧。” “陛下傷口又疼了?”張德勝連忙湊了過去。 “滲了點血,你去請個太醫(yī)來看看?!?/br> 柔嘉低低吩咐了一句,趁著張德勝進去的時候領著謝明鈺轉身出了太極殿,護著他往宮門去。 一路上,柔嘉步子走的很快,饒是謝明鈺這樣比她高一些的追起來也有些吃力。 直到走到了御花園的拐彎處,柔嘉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見了,連忙又退了幾步回去:“對不住,我忘記你腿上有傷了。” 她自從進到太極殿之后便和平常大不一樣,情緒變化的極其強烈,一路上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頻頻瞟著那太極殿的方向。 謝明鈺有些明白了,搖搖了頭:“沒事,是臣拖累公主了?!?/br> “和你無關。”柔嘉安撫了一句,將滑落的頭發(fā)掛到了耳后。 青絲一拂起,那白皙的脖頸上鮮紅的指痕忽然露了出來。 謝明鈺渾身一僵,視線再落到了她微腫的唇上,頓時明白了過來,體貼地遞了塊帕子過去:“公主,擦擦汗吧?!?/br> 柔嘉并沒有出汗,見他遞了帕子目露詫異。 待一回神察覺到脖子上涼颼颼的,她才想起來今日穿的是件袒領襦裙,而方才在太極殿里蕭凜一直按著她的后頸往上壓,大約是留了痕跡被謝二發(fā)現(xiàn)了吧。 “多謝。”柔嘉臉頰guntang,連忙側身將撩起的發(fā)絲又放了下來,垂著眼盯著腳尖有些忐忑,“你知道我和他的關系了?” 謝明鈺點了點頭:“陛下看公主的眼神很不一樣,公主待陛下的反應也不同別人。” 前一句還好理解,后一句柔嘉卻是聽不懂了,茫然地看著他:“有什么不同?” 謝明鈺看著她身在局中不知局的樣子微微一笑:“公主待旁人都格外客氣,平時看著也格外清冷,可是一進到太極殿之后喜怒都格外鮮明,就像突然有了生氣一般?!?/br> “有嗎?” 柔嘉被他一點出來才發(fā)現(xiàn),心里微微發(fā)悶,又有些懊惱。 好像的確是這樣,每每碰到蕭凜,不管是喜是怒,他總能激起她最強烈的情緒。 “那你怕不怕?”柔嘉揪著帕子,小心地問他,“萬一他對你動手了怎么辦?” “陛下不是這樣的人?!敝x明鈺平靜地搖了搖頭,“陛下登基以來,勵精圖治,賞罰分明,斷不會做出這等事來,何況,方才他之所以發(fā)怒其實是在憂心您的婚事,怕臣對您不好,讓您受委屈。” 原來她真的誤會他了。 柔嘉遠遠地望著那座太極殿,心里一陣陣發(fā)緊。 謝明鈺見她失神,陪著她放緩了腳步走著:“那公主曾經(jīng)喜歡的那個和臣有幾分相似的人也是陛下了?” 柔嘉這回沒再隱瞞,誠實地點了點頭:“是他?!?/br> “那既然你們互相有意,公主為何還要拿圣旨出宮?”謝明鈺著實不解。 柔嘉被他問住了,愣了許久才輕輕地開口:“有意又如何,不過是有緣無分罷了,我們之間隔了太多了?!?/br> 她抿著唇不愿再多說,謝明鈺到嘴邊的勸慰又咽了回去,只好上了馬車:“那公主保重,若是公主想法變了,隨時通知臣?!?/br> “好?!比峒纬读顺蹲旖?,卻并不覺得會有這一天。 兩人低聲細語的時候,全然沒注意不遠處正準備進宮的江懷。 江懷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往日里堅信的一切忽然崩塌,站在那里看著兩人的背影沉默了許久。 柔嘉送走了謝明鈺,再一回頭,正好看見了不遠處的父親,眼皮一跳連忙迎了上去:“爹爹,你怎么來了?” 江懷原本是滿心歡喜地拿著陪嫁的單子給她過目的,可聽到了方才的這番話,他愣了片刻,背著手又默默將那陪嫁單子塞回了袖子里,隨口找了個借口:“爹爹……爹爹是看你這幾日總是與謝二郎出去,所以進宮來問問你對謝二到底是何想法?” 柔嘉見他沒聽見,這才松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笑:“謝二挺好的。” 她嘴上雖是笑著,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江懷看著她懂事的側臉,頭一回認真地問了她:“真的嗎?你真的喜歡謝二,還是……另有其人?” 第86章 徹悟 他為她的婚期擇在了臘月二十六。…… 被爹爹這么認真地問著,柔嘉忍不住一陣心慌。 她斂了斂眼皮低下了頭:“爹爹怎么突然這么問?” 江懷也是個內斂的人,先前因著先帝的事,他對蕭凜天然沒什么好感,又因著女兒一連被設計了這么多次,愈發(fā)心痛。 可是后來蕭凜這一次次的舉動看著對她不像是無意,他已然有些動搖。 如今又親耳聽到了女兒的話,他更是極不是滋味。 猶豫了片刻,他才開口道:“爹爹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過的好,之所以這么大費周章地帶你出宮,也是想讓你過的自由些。可是如果你在宮里有牽絆,那爹爹帶你出宮反倒是害了你。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和你無關,爹爹也不想讓你背著包袱?!?/br> “沒什么牽絆,爹爹你想多了?!比峒慰粗鶟M面的風霜,慢慢低下了頭,“不過是年少時不懂事罷了,如今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我早就忘了,方才只是被謝二勾起了一些回憶,胡言亂語罷了,等到出了宮遠離這里便好了?!?/br> 他這個女兒,看著溫溫柔柔,其實認真起來,像她娘親一樣倔強。 當初江凝也是這樣,輕輕柔柔地答應他要出宮,一轉身便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燒了個一干二凈。 他不能再讓女兒重蹈覆轍了。 江懷長長嘆了口氣,嘴上卻沒再勸她,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好,無論你想要什么,爹爹都會隨你的心意?!?/br> 告別了父親,柔嘉慢慢踱回了太極殿,靠在枕上合上了眼。 眼睛閉上了,耳朵聽得卻愈發(fā)清楚。 耳邊細碎的腳步聲,男人的悶哼聲,太醫(yī)的焦急聲,不時還有手忙腳亂的侍女不小心打翻了銅盆噼里啪啦的聲響。 他的傷大概又嚴重了吧。 也是,她白日里誤會了他,他氣的那么狠。 柔嘉一想到他在書房里那挽留她的眼神,心里便說不出的發(fā)悶。 輾轉了許久,當那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她剛要合上眼簾的時候,偏殿的門忽然被重重地叩著。 守夜的侍女連忙去看看,剛拉開了一絲縫,那外面的人便擠了進來。 原來是前來探望的永嘉。 “皇兄的傷口裂了,傍晚又發(fā)起了高熱,你去看看他吧。”永嘉著急地沖進來,隔著一道屏風,沖著那紗帳微隆的一團勸著,“他一直在找你?!?/br> 柔嘉閉著眼,并不回應。 永嘉看著那無動于衷的人,險些沖過去把她晃醒:“我知道你沒睡,皇兄的傷真的很重,你現(xiàn)在難道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嗎?” 她質問的聲音很大,和外面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柔嘉無法再裝睡,只好低聲回答道:“我已經(jīng)是有婚約的人,再去不合適?!?/br> 永嘉簡直要被她的固執(zhí)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