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眉眼間盡是疲憊，宋瑤找人問了一下，才知道他最近一直在趕進(jìn)度, 按照其他同事的說法, 就是在跟時間賽跑似的，有些事情明明可以年后做，他偏偏要全部積壓在年前趕完。

    想到沈叢衍說周陽已經(jīng)回國了，雖然不是很愿意承認(rèn)這個事實, 但宋瑤猜測，顧青聞近期像陀螺似的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多半與周陽脫不了干系。

    見顧青聞揉著太陽xue，她看了一眼，不經(jīng)意地提起：“聽林老師說，他所在的那棟房子好像要拆遷了。”

    其實那棟房子一直有拆遷的計劃，前后拖了十幾年，最近才有明確的文件下發(fā)執(zhí)行。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趕進(jìn)度，沒怎么去老師那邊，關(guān)于房屋拆遷的事情，他也是近兩天才知道。

    顧青聞嗯了一聲，說：“院里有老師提起過?！?/br>
    宋瑤笑：“你在那邊住過幾年，現(xiàn)在房屋要夷為平地來建其他建筑物，你是什么感想？”

    顧青聞的反應(yīng)沒有什么起伏，淡笑道：“辭舊迎新，順應(yīng)發(fā)展?！?/br>
    他說得輕巧，好像什么事物在他這里都不值得留戀一樣。

    宋瑤想了一會，直道主題：“周小姐知道這件事嗎？年后就要把房子空出來，她近期要忙著看房子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特別留意了一下顧青聞的神色，在聽到這話后，他明顯停滯了一瞬。

    明明早已預(yù)料到，宋瑤的喉嚨里卻生出一股苦澀。

    原來，他也不是無動于衷。

    后來開會在即，她沒有得到來自顧青聞的回答。可是，不論回答是什么，那幾乎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得益于宋瑤的提醒，顧青聞到老師那邊拐彎抹角地詢問一番，得知近期他們并沒有聯(lián)系上周陽。

    他這邊發(fā)出的短信和撥出去的電話也如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片刻回音。

    他不是沒想過用工作上的事情去聯(lián)系周陽，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那天她主動聯(lián)系自己的場景，他不能確定自己的一意孤行會不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紤]了半天，顧青聞放棄了前者的想法。

    他想，如果周陽那邊沒事了，她會聯(lián)系自己。

    就這樣過了幾天，在某天加班的夜里，他接到了周陽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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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周陽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撥打這一通電話的。畢竟半夜三更的，她多半覺得顧青聞不可能接到這通來電。

    讓她感到驚訝的是，手機(jī)鈴聲響了幾聲，那端有人接了。

    凌晨三點多的時間，天色黑壓壓的，遠(yuǎn)處路燈散下層層薄光，周邊一片寂靜。

    在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因素下，電話那端顧青聞的聲音似乎更明晰了些。

    “周陽？”他略帶猶豫。

    “是我。”聽到他的聲音，她徒然松了口氣。

    像是夜里迷路的人，找到了光亮的方向。

    顧青聞握著手機(jī)，周陽的呼吸聲順著電流，緩緩地傳到他這邊過來，他猶豫了一會，擰掉臺燈，走出房間，來到陽臺，他不確定地問：“你在外面？”

    她那邊太過安靜，加之她有時略為緊促的呼吸聲，考慮到此時是冬天，顧青聞不由得想到了她人可能不在室內(nèi)。

    果不其然，周陽默了一會，半晌，她說：“你能過來接下我嗎？”

    顧青聞沉默了幾秒，他拿開手機(jī)看了下，凌晨三點過十分。周陽等了會，見他沒有回聲，她越發(fā)地窘迫，或許這個電話是多余的，甚至對他來說，是一種叨擾。

    她捏著手機(jī)，深呼了一口氣，說：“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

    “不會，”顧青聞及時出聲，“周陽，把你的地址發(fā)給我。”

    周陽頓了幾秒。

    電話那端的人卻放輕了聲音說：“周陽，不會打擾，不是打擾。”

    言語間潤著細(xì)膩的溫柔，很撫慰人心。

    周陽低下頭，盯著地上的人影，輕聲朝他報了一串地名。

    顧青聞沒有進(jìn)一步多問，只是冷靜地說道：“周陽，找個地方避避寒，我20分鐘后到?！?/br>
    周陽還想說點什么，顧青聞卻把電話掛了。

    他的住處到海灣城的距離，開車最起碼要半小時，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

    她本想讓他開車注意安全，不想對方根本不給她出聲的機(jī)會。

    看著斷了聲的手機(jī)屏幕，良久，在漆黑寒冷的夜里，她突然笑了。

    20分鐘后，一輛車駛進(jìn)了周陽的視野，緊接著車上下來一個身影，定睛一看，顧青聞朝她走來。

    海灣城算得上是臨城有名的別墅區(qū)，出入安保管得極為嚴(yán)格，周陽忽然想到，她應(yīng)該跟顧青聞?wù)f另外一個位置，可是見他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她也沒多想，而是帶著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她一開口就是為她的冒失道歉，“這么晚還打擾你。”

    顧青聞眉眼微微擰著，見到她安然無恙之后，他松了口氣，搖搖頭：“我剛好有點事，沒那么早休息?！?/br>
    聽他這么講，周陽不禁朝他臉上多看了幾眼，他眼底一片淡青。她剛想說點什么，卻見顧青聞從手里拿了個什么東西往她這邊一靠。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一件風(fēng)衣已經(jīng)披在她身上。

    她看了看他，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瞥見了什么，她說到嘴邊的‘謝謝’二字又被她噎了回去。

    她身上沾了不少血，還有手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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