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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聲音很柔和,周陽眼睛亮了亮,連連應(yīng)聲。 周季安笑了笑:“想要什么禮物,我給你帶回去?!?/br> “不用了,您快點回來就好了。” 周季安從新加坡回來落地云城的那天,周陽收到她的一條短信,說她回國了,但是還要忙幾天才能回家,讓周陽自己注意安全。 周陽收到的時候已是兼職下班的夜里,那陣子她也很忙,白天給即將上初三的學(xué)生補課,晚上去一家茶餐廳做兼職。 周季安總說她不懂賺錢的幸苦,加上暑假不回外婆老家一事讓她很憤怒,周陽想多賺一點錢,讓母親看看,她其實很知道賺錢的辛苦。 那天夜里時間有點晚了,周陽怕打擾周季安休息便只回了一條信息,等著第二天給母親打電話。 結(jié)果接下來幾天,母親的電話都打不通。 之后,再傳來的就是母親出事的消息。 周陽無數(shù)次后悔,如果那晚她給母親回了電話,是不是會好一點? 雨下得很大,傾盆落下,把人困在絕望的漩渦中。 周陽撐著傘,站在十字路口,隔著雨幕,隔著匆匆人群,遠遠望著馬路對面的一座大廈。 她將傘外后移了移,抬起頭,仰視眼前這座高樓大廈。 那晚的電話,周季安是不是從這里撥出來的? 畢竟她那么喜歡工作,十點多的時間,她一定還在加班。 穿過馬路,一地的雨水,慢慢漲高,褲腿鞋子已經(jīng)全部被淋濕。 周陽無暇顧及。 周五的時間,漫天大雨,大樓前來來往往的人仍是不少,進進出出,絲毫不受天氣的影響。 母親,當(dāng)時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員? 風(fēng)雨襲來,不少雨水裹到臉上。 周陽卻像個毫無知覺的人,站在大樓前,呆呆地望著。 - 偌大的辦公室,寂靜無聲。 徐風(fēng)林支了一根煙,合上文件夾,走到落地窗前。 雨水被風(fēng)裹著吹到玻璃上,迅速凝成一顆晶瑩的珠子,以秒之勢貼著玻璃滑落。 他看了一會,煙霧繚繞中,一個想法突如其來地閃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如果,周陽能像被這風(fēng)雨帶來的雨珠一樣容易滑落就好了。 他不喜歡她倔強的樣子,更不喜歡她躲避的態(tài)度。 更有甚者,他至今想不明白,為何周陽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他,拒他于千里之外。 明明他們以前的關(guān)系那么親密。 正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下一秒,助理推開門輕聲走過來,站在他身旁說了幾句話。 徐風(fēng)林拿煙的手微微一顫,聲音更是透著不確定:“你沒看錯人?” “是周小姐沒錯?!?/br> “還在樓下?” 助理拿起手機:“還在?!?/br> 屏幕中,著一襲黑色的女人,撐著一把藏青色格子傘,站在雨幕中,一動未動。 安靜得像是,茫茫煙雨中的一縷幽魂。 層層雨珠串成一道屏障。 屏幕中,她的身影并不不是那么清晰。 可是,朦朧雨霧中,徐風(fēng)林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的另外一個人。 也是那么的安靜,那么的沉著,那么的遙遠。 遠得遙不可及,等他拼盡全力趕上她時,他們之間已隔了千山萬水。 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千山萬水之外,還有另一種千山萬水的距離。 歲月,在他和她之前,是長長的一段,他怎么追都趕不上。 周季安永遠快他一大截。 現(xiàn)在,眼前這道模糊的身影,讓他沉寂了多年的血為之一熱。 他在此已等候多時。 周季安出事的第一年,他將她的女兒接到家里,安排到j(luò)iejie名下收養(yǎng); 第二年,他將周季安曾經(jīng)工作過的公司收購; 第三年,他將那個拋棄背叛周季安的男人送進牢里,在那個男人最風(fēng)頭無兩的時候,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摧毀。 他幾乎是想攘括有關(guān)周季安的一切—— 好的留下,壞的摧毀。 “您現(xiàn)在下去嗎?” 助理的聲音將他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來,指尖的一點猩紅在白色濃霧中,淡得連一個影子都談不上。 徐風(fēng)林走到辦公桌前,將煙在煙火杠中碾滅。 點點猩紅快速散去,留下薄薄的一層灰燼。 他微微抬眼,漫不經(jīng)意的一眼,卻是志在必得。 “準備了這么久的驚喜,豈有不送去的道理?!?/br> 窗外風(fēng)雨交加,久久不愿停歇;甚者,有更猛烈的意思。 徐風(fēng)林不禁想起遇見周季安的那一年,他用毛筆寫在紙上的一句話—— “我喜歡請君入甕的快感?!?/br> 第36章 就此跌落(1) 雨一直下。 雨一直下。 雨水濺到身上, 沒多久,冷冰冰的感覺傾覆全身。 然而比惡劣天氣帶來更加恐怖的一種感覺,是眼前越來越清晰的一道身影。 有一瞬間, 周陽以為是她出現(xiàn)了幻覺。 遠在南城的徐風(fēng)林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異國他鄉(xiāng), 又恰好地從母親從事過的辦公大樓走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 那道身影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磅礴大雨也阻礙不了他前進的步伐, 饒是如此風(fēng)雨疊加的天氣,他走得不疾不徐, 略有從容淡定之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