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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菜市場入口,顧青聞指了指前面車輛往來的過道,說:“剛才我們背對的是這個方向。從這里直直走過去,也可以到火車站。” “四通八達。” 顧青聞帶她下了階梯,說:“附近一帶可以繞很久,路與路之間都是通的,上山下山,不用怕迷路,總有一個出口。” 階梯旁邊是一家姜母鴨,姜油味飄香陣陣,周陽聞了一下,說:“所以你很喜歡這里?!?/br> 顧青聞未置可否。 周陽又補充道:“你對這里評價很高,跟你走了一早上,感覺像走進一個新世界?!?/br> “這里的生活氣息比較濃厚?!彼喍痰卣f。 菜市場其實很小,挨挨擠擠。中間是一條過道,不是很寬,差不多能容一輛車經(jīng)過;道路兩旁是各式各樣的菜攤,賣什么的都有。 正值中午,又是周六,這會人群稀少,零零散散地只有幾個人。 由顧青聞在前面帶路,周陽慢悠悠地看著。 走出菜市場范圍,左手邊是一處運動場和商場,右手邊則是一排矮舊的老式建筑。因為墻外粉刷過,陽臺的窗戶重新?lián)Q過,雖然舊,卻也有別的風(fēng)情。 像是一座日益蓬勃發(fā)展的城市,在繁華的鬧市街道里,還存著過去時代的一角,以此來見證它的更新變遷。 是歲月的一種印證。 下臺階的時候,人群熙熙攘攘,車流不息的景致,迎面映入眼簾。 也就是這一瞬,周陽終于明白了顧青聞?wù)f的,從平靜古樸到繁華,親身從其中穿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側(cè)目,眼里的人照舊是一副溫和平靜的模樣,像身后的老式房子,用它特有的方式安靜地存在著,卻格外吸引人。 穿過馬路,穿過地下通道,回到路面,周陽像走過了古與新交接的一個世紀(jì)。 而帶著她走,將這種感覺切身實際傳染給她的人,是顧青聞。 走在商場里,滿目浮華,周陽的心卻從未有過的安靜。 過去是不存在的,未來似乎模模糊糊,而眼下是前所未有的一目了然。 顧青聞所說的茶餐廳就在羅賓森中庭后面。 他們到的時候,餐廳里一片如火如荼,服務(wù)員忙得腳不沾地。他們運氣好,趕巧靠落地玻璃窗的一張兩人桌剛買完單離開。 服務(wù)員收桌擦桌,顧青聞將菜單和鉛筆遞給周陽,說:“你先點?!?/br> 周陽問:“我們一起點?” 顧青聞想了一下,換了一邊,同她站在一起。 周陽的發(fā)式從來簡單,一頭黑長直的頭發(fā)用一根黑色的綁發(fā)繩束在腦后。 上山下山,她額角落了不少碎發(fā),低頭看菜單的緣故,碎發(fā)拂過耳旁,襯得她格外的溫柔安靜。 顧青聞低頭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和最開始他無意從面館注意到的她不一樣。 那時他和她尚且不相識,她更是安靜用餐,算好時間一樣,定時進店,按時離場。從來都是靜默的,沒什么太大的起伏。 又或者直白點說,是清冷淡漠。 相識之后,她給人又是一種,努力地在自我與生活之間尋求一種平衡感。 她期期艾艾,磕磕絆絆。 “腸粉要選哪一種?” 周陽見他注意力似乎不在菜單上,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他的手肘。 只是簡單的稍微觸碰,即刻之間,她又抽回手。 顧青聞望著她干凈略帶詢問的眼神,清咳一聲,說:“點了蝦餃,腸粉就不要鮮蝦腸了?” “那就秘制叉燒腸?” “可以?!?/br> 正說話間,新的餐具擺放完畢。 服務(wù)員詢問要哪種茶水。 顧青聞和周陽相視一笑,默契一般,由他說:“菊普?!?/br> 兩人面對面落座,顧青聞將背包放在一邊。那邊服務(wù)員很快將菊普送上桌,他用茶水先將餐具燙了一遍,然后倒了一杯遞給周陽。 周陽捧起來聞了聞,香氣沁潤,極為舒服。 顧青聞問:“味道怎么樣?” 周陽一愣,繼而笑:“好像都差不多?很清香?!?/br> 他略略失笑,說不明白在笑什么。 餐廳人多,本以為要等很久,上菜速度卻很快。 依舊是最受歡迎的幾道招牌菜:豉汁蒸鳳爪、蒜香蒸排骨、蟹仔燒麥皇、蝦餃皇。 之后的菜式陸陸續(xù)續(xù)上桌。 兩人吃飯都是食不言寢不語模式,除了一開始說了幾句,之后的話語寥寥,都是圍繞菜的味道如何而言。 吃到半飽,兩人不約而同放下筷子,顧青聞麻煩服務(wù)員加茶水。 他一邊倒茶水,一邊聽周陽說道:“這家店里的裝置還不錯,尤其這面大玻璃?!?/br> 顧青聞不緊不慢地添好茶水,看了眼窗外,“外面就是綠植,一邊吃飯,一邊看植物,胃口應(yīng)該不錯?!?/br> 周陽笑:“應(yīng)該說是賞心悅目?!?/br> 聊了一會,再吃幾口,這段午餐算是告一段落。 后面還排著長隊,兩人也不再多坐,起身的時候,周陽先一步拿過菜單。 買完單,兩人往門外走。 周陽將小票收到包里,朝他道:“認(rèn)識這么久,總算是我請你吃一次飯?!?/br> 顧青聞溫雅一笑:“不用在意這個?!?/br> “真話?” 他稍作遲疑,末了點頭:“真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