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叢衍吩咐完事，拿起車鑰匙朝顧青聞?chuàng)P了揚，往周陽方向示意：“有事電話聯(lián)系。”

    一陣急匆匆的吩咐完畢，周陽點點頭：“好，這邊我會跟進。”

    沈叢衍先一步離開，顧青聞送他下樓。周陽留下來整理資料，她依稀聽見他用英文和人交談，言語間是談設(shè)備更新數(shù)據(jù)的問題。

    原本還有點人氣的會客室，這會只留下她一個人。

    周陽將資料和電腦收拾好，放進公文包，拉鏈扣緊最邊上時，她轉(zhuǎn)向窗戶的地方。

    時間接近十二點，太陽位置移動，先前鋪滿一地的陽光，此時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則是陰影。

    她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重新打開拉鏈。

    顧青聞很快回來，周陽遞過去一張便簽。顧青聞接過，邊看了眼墻上的鐘表。

    思忖片刻，他問：“中午你怎么安排？”

    周陽毫不遲疑：“我現(xiàn)在就要回公司?！?/br>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便簽紙，見是手寫聯(lián)系方式，他停了一瞬。

    默然一會兒，他從紙上抬起頭，問：“周小姐，我送你？”

    周陽搖搖頭，揚了揚手機：“我剛剛叫好了車?！?/br>
    顧青聞也不再堅持：“好，我給你找……”

    他話說到一半，后半邊的話淹沒在一陣腳步聲里。周陽微微笑著，也不急，坐等下文。

    顧青聞走到辦公桌前，翻開之前放下的書本，將自己遞給他的那張紙壓進書里。

    他回頭，朝她淡淡笑著：“我找一下筆寫我的聯(lián)系方式。你稍等?！?/br>
    見他是要找筆寫聯(lián)系方式給自己，周陽剛想說她有筆可以借他，要說出口的時候又意識到筆被她收到電腦包里，便輕聲道：

    “我不急，你慢慢來?！?/br>
    她說著，兩手提著電腦包，因為顧青聞此時背對她，她便沒有回避地盯著他的背影看。

    一開始聽到他的聲音，她好奇他這個人；現(xiàn)在聽說他找筆，她的好奇多了一點點。

    顧青聞，‘qīng wén’是哪兩個字。

    那邊，他很快找到了筆，同時還有紙。

    顧青聞側(cè)對自己，周陽看他拿紙墊在書本上面，手握黑色圓珠筆，上半身微伏，快速地在紙上書寫。

    他握筆的姿勢很好看，手力很穩(wěn)。因為寫字的緣故，手背食指接連腕骨的那條筋骨很是明顯。

    顧青聞寫好，他將A4紙折疊壓了一下，走過來遞給周陽。

    “上面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微信號同手機號，有什么問題電話聯(lián)系或者發(fā)微信?！?/br>
    周陽手指握著紙張，紙張平平滑滑的，她注視他的眼睛，聽他講完，這才低頭看紙上的字。

    顧青聞，青聞。

    周陽暗想，是一個干凈的名字，配他這個干凈的人正正好。

    她打開電腦包，沒有將紙張再折疊或者做些什么，而是按著顧青聞送過來時的樣子，把它完好地夾在文件夾里邊。

    她抬頭，目光落在他平靜的臉上。

    “我回去整理完數(shù)據(jù)，之后有問題我再聯(lián)系你?！?/br>
    顧青聞：“好，如果電話打不通可能我在實驗室，你可以發(fā)微信給我，我看到了會回答復(fù)你?！?/br>
    聽他這么說，周陽下意識地瞥了眼電腦包。她覺得這一切都亂了套了。本來，在他把聯(lián)系方式拿給自己后，她應(yīng)該先添加他的電話號碼和微信。

    可現(xiàn)在，紙張被她收了起來，再拿出來……

    稍一思索，她道：“接下來就麻煩你了?！?/br>
    本是一句客氣的場合話，顧青聞卻微微愣住，好半天沒反應(yīng)。

    周陽等了一會，他還是愣著，便笑：“怎么了嗎？”

    他恍惚回過神來，眸光微斂，略略笑道：“接下來……也麻煩你了?！?/br>
    就是一句簡單的話，周陽摸不著這話哪里怎么了，不過她也不糾結(jié)，便說：“那我先回去，之后聯(lián)系。”

    “我送你。”顧青聞兩步走到辦公桌將書本擱在手邊，一邊走過來作勢要送她。

    一路上，兩人保持著一點間距，放輕腳步地往前走，誰也沒有出聲。進了電梯，門緩緩合上，有限的空間，沒了腳步聲，留在兩人之間的就是各自呼吸的聲音。

    輕輕的，緩緩地，很有節(jié)奏感。

    周陽目視前方，盯著電梯門上兩人的虛幻身影，鼻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一股清澈的味道。

    很快電梯門往兩側(cè)劃開，那股清澈的味道還是隱隱約約的。

    顧青聞沒有動。

    他大約是想讓自己先出去。

    周陽側(cè)了側(cè)臉：“就送到這里吧?！?/br>
    她抬起手，指了指他左側(cè)臂彎的書本：“你應(yīng)該很忙，就不麻煩你了?！?/br>
    說著她走出電梯。

    顧青聞隨后也跟著出來，和她并肩走著。周陽看他，帶著點笑意，他回看她，說：“叢衍囑咐我務(wù)必送你上車。”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像是受人囑托，一定要完成。

    好在臨大東門口與化學(xué)樓的距離不算太遠(yuǎn)，周陽也不跟他客氣，看了下手機。

    “車快到了?！?/br>
    顧青聞：“那我們走快點?！?/br>
    周陽：“也不用太快?！?/br>
    走出化學(xué)樓，陽光撲了個滿懷，周陽偏了偏頭，微斂目光覷著天空。

    日光正好，碧空如洗，點綴幾朵白云。

    顧青聞見她這樣，道：“要是熱，可以往陰影處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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