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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簫聲 愿逐月華流照君 不知何處傳來悠揚(yáng)清越的蕭聲,飄渺如風(fēng),拂過星與朝霞并存的天空,帶著純凈的靈力濯滌人心,將深陷幻境里的人一一喚醒。 無論是簫聲,還是空氣中飄浮的絲絲靈力,都給楊羨魚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腦海里剎那閃過一段記憶—— 剛從古戰(zhàn)場出來的那段時間,她仍然帶著一身揮之不去的肅殺腥氣,父母為了讓她斂去戾氣,杜絕了任何人的會面,令她待在房內(nèi)好好靜心修煉,修身養(yǎng)性。 而那也是她最無聊的一段時光。 后來這件事不知怎地,傳到了上官陵耳朵里。 于是…… 這人就跑到她窗外的院落里吹簫。 若不是他吹得好聽,楊羨魚定要把他當(dāng)作擾民攆出去。 因?yàn)樗裏o法出門,自然也就無法與上官陵見面。所以起先一直不知道是誰人在外吹簫,直到母親某日來看望她,方才告訴她,外頭那人一直都是上官陵。 還叫她不要辜負(fù)他的苦心。 她知曉上官陵自幼精通六藝,尤其是曲樂,造詣頗深,一管玉簫,吹盡二十四橋明月夜,青山隱隱水迢迢,直教人沉醉其中,不知?dú)w路。 他借著簫聲輔以靈力,助她平復(fù)紊亂的心境。至此,楊羨魚有好一段時間晚上沒再夢回古戰(zhàn)場,與那些邪物廝殺,一直緊繃的神識也放松了不少。 當(dāng)然,除了簫聲,上官陵還會給她帶各種各樣的小東西來,就掛在她的窗外,有時是一只草折的螞蚱,有時是一串糖葫蘆……總而言之,都是些小孩子會喜歡的玩意兒。 還有一張小紙條,上書: “愿逐月華流照君?!?/br> 等上官陵走后,楊羨魚才會把窗戶打開,去拿那些東西。 直到某天,她又收到一張紙條,是上官陵告訴她,自己翌日為她吹完簫后便要去出任務(wù),這段時間無法再來。 楊羨魚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能白嫖人這么多東西和幫助,起碼得說聲謝謝,聊表寸心。 于是第二天,在上官陵吹完簫后,她終于伸手推開了窗。 陽光正好,甚至有些刺眼,楊羨魚瞇了瞇眼睛,有些不適地抬起頭,望向了前方。 白衣青年就半倚在她院落里那棵桃樹上,衣袂纖塵不染,皎如明月,與滿院的落英繽紛相映成一道絕美風(fēng)景。 見她突然推窗看過來,儒雅的面龐上先是有幾分訝異,旋即綻開一個溫柔清淺的笑來。 她朝對方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一句“多謝”,隨手又把窗子關(guān)上了。 回憶片段迅速閃過,楊羨魚順著簫聲望過去,就看到之前那個較矮的白色身影,正手持玉簫,垂首認(rèn)真吹奏。 她下意識低喃出聲:“上官陵……?” 思緒猛然拉扯,楊羨魚一驚,恍然回過神來。 不對,重點(diǎn)搞錯了,現(xiàn)在可不是看老熟人的時候。 楊羨魚立即回頭,去查看蕭清明有沒有醒過來。 出乎意料的是,蕭清明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臉色微微蒼白,失了血色的薄唇緊抿,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眸底猶如凝聚著一團(tuán)濃重幽黑的暮靄,沉沉欲墜,像是能將人吞噬進(jìn)去。 也不知就這樣看了她多久。 “你還好嗎?”她斟酌著開口問道,有點(diǎn)小心和試探的意味。 蕭清明眸子閃了閃,迅速斂了眼底那絲不慎外泄的情緒,乖巧應(yīng)答道:“還好?!?/br> 其速度之快,讓楊羨魚還以為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楊羨魚覺得這樣的蕭清明有些奇怪,但具體又說不上是哪里奇怪。只能歸結(jié)于是他剛從幻境里醒過來,還沒有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還想再說些什么,只聽蕭清明先一步問道: “阿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簫聲……” 楊羨魚解釋道:“這簫聲是用來喚醒那些深入幻境里,沒有辦法自己醒過來的人的??磥磉@設(shè)下幻境之人還知道不要做的太過火。” 當(dāng)然,也不排除是徐千云察覺到姬無涯不對勁的地方,帶著上官陵來救場了。 “總之,這第二場試煉應(yīng)當(dāng)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蕭清明點(diǎn)點(diǎn)頭:“我觀這次幻境,似乎和我以往見過的有所不同。” “確實(shí)不同,”楊羨魚回想起自己在幻境里的遭遇,忍不住皺眉頭,“一般來說,幻境會捏造出一個人所懼怕的事物,擊潰其心防,以此來達(dá)到讓對方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目的?!?/br> 她看了一眼蕭清明:“可……我在你的幻境里擊潰了那個黑袍之人,幻境卻并沒有消失,說明離開你幻境的'門'并非是他,而是另有他物。或許與你心底最深的執(zhí)念有關(guān),而非恐懼?!?/br> 除此以外,她自己的幻境也有問題。 她心里清楚,自己并不害怕蕭清明,所以說,姬無涯所創(chuàng)造的幻境,可能并非是制造人心中之恐懼…… 還有就是,她都已經(jīng)成一具魂魄了,這幻境是怎么把她給拖進(jìn)去的? 兩人正思考著,忽聞大殿上有人撫掌,同時傳來一陣肆意又輕佻的笑聲。 “諸位~” 楊羨魚聽到這道矯揉造作的聲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那人還在繼續(xù)笑著:“想必諸位都已經(jīng)從我獨(dú)創(chuàng)的幻境里出來了,感覺如何?” 眾人紛紛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一臉菜色。但又礙于他的身份,不好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