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件小事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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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私家花園時,他聽到圍墻那邊傳出一陣笑聲,有辛榕的,也有糖糖的,聽著動靜好像他們正在玩水。 邵承昀不記得有多久沒聽過辛榕笑了。 他就站在墻外,站了好一會兒沒舍得走。后來笑聲突然停了,四周隨之安靜下來,邵承昀心里有點慌。 這片花園有道側門,可以不經過別墅前門就進入園中。邵承昀繞到門邊,隔著一排垂下的藤蔓,看見辛榕蹲在地上,緊緊抱著糖糖。 因為隔得遠了聽不見聲音,邵承昀定定地看了幾秒,才意識到辛榕在哭。 男孩穿著t恤和牛仔褲,埋著頭,抱著身高不到一米的糖糖。從邵承昀的角度,能看到他背上的脊骨微微起伏著。 邵承昀的整顆心都揪起來了。他好像從來沒有被這樣刺痛過。 那個最近一直表現(xiàn)得很冷漠的男孩,此刻蹲在花園里角落里,抱著另個小小孩,無聲地哭泣。 他的背影看起來過于清瘦而絕望。 幾分鐘前的笑聲,那種短暫的歡樂,無法掩蓋他處境的孤立無援。 是邵承昀把他置于這樣的境地,而邵承昀又是如此強勢的掌控者,似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后來糖糖抬起手來,揉了一下辛榕的頭,胖胖的手指在辛榕略長的發(fā)絲間撫過,以一種有點懵卻還很溫柔地聲音對辛榕說,“哥哥,別哭啦,我不給你灑水了?!?/br> 邵承昀從門邊慢慢走開,靠在了一側的磚墻上。 ——這三十四年都白活了,他忽然就剩下這一個念頭。還不如個四歲的小孩。 - 第二天清早邵承昀在書房的小床上醒過來,查看備忘錄時才發(fā)覺這天是辛榕母親的忌日。 此時窗外正下著瓢潑大雨,陰云壓覆著城市上空,是一場降溫的秋雨。看樣子沒有大半天是不會停的。 邵承昀原本在上午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出席,他走到窗邊看了看天,而后給一個副總打去電話,說自己今天不到公司了,改為視訊會議,現(xiàn)場那邊讓副總頂著。 昨天辛榕抱著糖糖的那一幕,一直在邵承昀腦中揮之不去。他決定留在家里陪辛榕一天,如果辛榕想去墓園祭拜,自己也可以開車送他。 可是辛榕在家里表現(xiàn)得如常的淡漠,與邵承昀沒有任何交流,也看不出什么情緒起伏。 他沒問邵承昀為什么工作日不去公司,大概也不想知道原因。 下午雨停了以后,他獨自在花園里坐了一會兒,后來躺在搖椅里睡著了,邵承昀讓小魏拿了床毯子給他搭上。 辛榕是在隔天邵承昀上班以后,才獨自去的城北墓園。 他打電話叫來司機,途中買了菊花和紙錢。這一趟出行時間不短,來回得有三四個小時,當司機把車開進城區(qū)時,天已經擦黑了。 辛榕看著車外繁忙的街景,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生出一種跳車逃離的沖動。 他不想回別墅,尤其不想面對邵承昀。也許是因為情緒太差了,自從離開墓園后他的胃就一直隱隱作痛,于是伸手拍了拍前排的座椅,讓司機靠邊停車。 司機早已得過邵承昀的授意,不敢放辛榕隨意下車,一臉為難地和他說,“邵總交代過,要安全地把您送回家?!?/br> 辛榕在無奈之下,掏出手機給邵承昀打了個電話。 撥號的時候,他是不抱一點希望的。邵承昀那邊接得很及時,過去兩個月里辛榕幾乎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邵承昀問什么時候到家,辛榕直截了當?shù)卣f自己要去孟冬林的酒吧坐坐,讓邵承昀告訴司機,可以開去酒吧。 辛榕本來沒指望邵承昀能同意??墒嵌虝旱某聊?,邵承昀問他,孟冬林的酒吧在哪兒。 辛榕說了那間新店的地址。 “讓司機送你去?!鄙鄢嘘勒f,辛榕舉著手機愣了下,聽得男人又道,“回來時再給司機打電話?!?/br> 車內挺安靜的,邵承昀最后講的兩句話,司機在前面也模糊聽見了。 辛榕沒說什么,把電話掛了。司機也沒再多問,按照他剛才提到的地址開了過去。 辛榕到的時候酒吧剛開始營業(yè),他待到晚上九點左右離開的。這個點的客人逐漸多了,他留在酒吧里孟冬林還要時不時過來和他聊幾句,辛榕覺得自己耽誤事兒了。 臨走前他想按照正常消費付賬,被孟冬林摁著肩膀推出了酒吧的門,說他,“你快算了,給錢下次就別來了?!?/br> 辛榕喝了兩三瓶啤的,沒多醉,先前從墓園離開時特別難受的那個勁兒也差不多過了。臨上車前,他拍拍孟冬林的肩,說,“走了冬哥?!?/br> 孟冬林看著他坐進了車里,突然沉著聲跟他來了句,“看你沒戴戒指了,也不知道你今天是因為阿姨的忌日,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來我這兒。” 辛榕從里面降下車窗,孟冬林最后沖他說道,“有事就聯(lián)系我。” 辛榕今晚悶頭喝酒的時候居多,和孟冬林聊天的時候少,這時也不知該從何解釋,只是點了點頭。孟冬林還站在街邊,車很快發(fā)動起來,載著辛榕駛出了街口。 辛榕到家時,別墅外面的燈打得很亮,明晃晃地照著車道上停放的兩輛豪車。 辛榕起先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到他進了屋,才發(fā)覺客廳里坐著好幾個人。 有周朗夜和白輝,也有羅薇琪和另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羅薇琪與之坐得很近,想來是她剛訂婚的未婚夫。 辛榕站在通往客廳的走廊上定了定,那邊的幾個人也一同看了過來。 屋內一下安靜了,除了邵承昀之外,其他人的臉上都有了些許神情變化。 辛榕穿著黑衣黑褲,頭發(fā)留得長了些,看身形明顯消瘦了。他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在場的幾人心里立即都猜到這陣子發(fā)生了什么。 今晚的聚會是臨時湊上的。一來是羅薇琪帶著未婚夫回國看望父母,二來邵承昀不久前過了生日,這幫朋友還沒給他慶祝,于是就趁著羅薇琪回國,正好聚在一起。 邵承昀隔著幾米的距離,問辛榕,“吃晚飯了嗎?” 辛榕說吃了。 邵承昀拉開身旁的一把椅子,又說,“再吃點宵夜?!?/br> 辛榕沒有當眾撂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了。邵承昀給他盛了碗雞湯餛飩,辛榕也沒拒絕,埋頭吃了兩個。 圍桌的其余四人都看著他們,白輝的眼神有些復雜,周朗夜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羅薇琪先出的聲,她用公筷夾了只蝦餃放辛榕手邊的碟子里,一面笑著說,“我們一直等你呢,怎么回來這么晚?” 辛榕抬起頭來,淡淡應了句,“去朋友酒吧坐了會兒?!?/br> 他身上帶著挺明顯的煙酒氣息,在座的人自然是聞到了,辛榕也沒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羅薇琪聽后也不意外,又說,“怎么一個人去的酒吧?” 到了這時,辛榕也琢磨出一點其中的意味了。 ——羅薇琪是有意給他遞的話。 辛榕腦子里很快地過了個念頭,這場聚會也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賜給他的。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那往后他要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他臉上聲色不露,還是那樣偏冷淡的口氣,說,“去喝點酒,散散心?!?/br> 邵承昀坐在一旁,聽著皺了皺眉,但終究沒說什么。 羅薇琪眼尖心細,繼而笑著一抬下頜,視線從辛榕左手上掃過,“婚戒呢?怎么沒戴了?!?/br> 她是這里唯一的女士,這樣的尖銳的問題她問就問了,也沒有一個人制止。 辛榕放下手里的勺子,無奈笑了笑,說,“就算把戒指取了,人也走不掉的。” 說完,辛榕推開椅子,起身離了席。 他走上樓梯的那幾步,客廳里無人說話。 邵承昀先是隨他去了,而后也站起來,快步上了樓。 辛榕被他攔在通往二層的樓梯轉角處。他們站的這處平臺與客廳也就不過幾米的直線距離,兩人的對話樓下的人都能聽見。 邵承昀今晚的態(tài)度格外好,像是一點沒有因為辛榕當眾說的那些話而生氣。 他一手扶著欄桿,另只手在辛榕的手臂上揉了揉,說,“衣服是不是穿少了,手這么冷?!辈坏刃灵呕貞?,又問他,“酒喝了多少?我讓慧姨給你煮點醒酒湯?” 辛榕看著他,突然說,“邵承昀,我們這樣貌合神離的過下去還有意思嗎?” 男人仍然握著他的手臂,還在慢慢揉著,只是沒說話。 “你的朋友今天都在,也許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只剩了相互勉強,別的什么都沒了?!?/br> 辛榕說話時,客廳那邊特別安靜。沒有人試圖用說笑聊天來掩蓋他們之間的對話。 羅薇琪制止著自己不知情的未婚夫,白輝制止了周朗夜。他們是想給辛榕一個脫身的機會的,畢竟在座都是講體面的人,也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把這種難堪的私事抖落出來,邵承昀今晚勢必要給辛榕一個交待。 邵承昀扶著欄桿的手緊了緊,語氣仍很溫和,“寶貝,我們晚點聊好不好。” 辛榕抿了抿嘴唇,慢慢做了個深呼吸,然后說,“邵總,我受不起你這聲“寶貝”,也沒有資格與您對話?!?/br> “我們站在絕對不平等的兩個位置上,沒有“聊一聊”的可能。你可以與你的任何一位朋友聊,與你的生意對手聊,甚至與你的下屬聊,但你沒可能和我聊?!?/br> “從一開始你就只是玩玩兒而已。其實周圍的人都看懂了,甚至給過我勸誡,只有我一廂情愿?!?/br> “我投入的時候你看著我投入,到后來我要抽身了,你開始變本加厲地控制我?!?/br> 辛榕很久沒說過這么大段的話,沒讓他意外的是邵承昀竟也沒有打斷他。 即使他講了很多,其中有指責邵承昀的內容,男人也平靜地聽完了。 辛榕并不知道,在看過他抱著糖糖哭了以后,邵承昀也有過動搖。雖然讓辛榕離開的念頭只那么短暫地產生了一點,但究竟是有了。 辛榕這樣急于擺脫、渴望重獲自由的樣子,邵承昀此刻都看在眼里。 辛榕低下頭,似乎是平復了一下情緒,繼而壓低了聲音,說,“你在床上發(fā)狠弄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也是個有血有rou,會知道痛的人么……” 邵承昀猝不及防,一下愣住了。 辛榕抬眸看他,慢慢地說,“我曾經仰慕過你,你教會我很多事情??墒侨说男氖菦]辦法勉強的……當初在游輪上,我求過你高抬貴手?,F(xiàn)在還能再說一次么?” 真到了這一刻,邵承昀還是極為不舍的。他力氣不大地拽了一下辛榕,本意只是想抱他。 但辛榕對于兩人間的身體接觸已經很慌,本能地產生抗拒。兩人拉扯了幾下,也造出了些許動靜。 客廳與樓梯相連的那面墻忽然被人扣了兩下,白輝的聲音旋即傳來,“邵總,要不都冷靜一下?今晚讓辛榕到我們家住一晚?過幾天再談吧。” 白輝所處的位置,看不到樓梯轉角的情形,只是聽著聲音很近了。 邵承昀停了手,沒再動辛榕。辛榕退開了一步,但還沒有立即下樓。 屋內又是幾秒的安靜,坐得稍遠些的羅薇琪揚聲說了句,“昀哥,何必呢?不像你會做的事。辛榕還小呢,你大了人家整整一輪,有點當愛人的樣子?!?/br> 不論是白輝還是羅薇琪,都把自己的立場亮明了,但也給了邵承昀足夠的體面。 沒說他們分開,用的稱謂是“愛人”,講的話也很溫和適度。 邵承昀看著眼前的男孩,知道自己對不住他,時至今日竟然錯到連一個擁抱都要不起了。 他在一片沉默與等待中,無奈笑了笑,好像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么頹喪過。 最后他點了點頭,很注意分寸地抬起手,替辛榕把一綹垂落的發(fā)絲捋到耳后,然后說了兩個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