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阿初在牢門外慢慢蹲下,一想到這可能是哥哥,鼻子發(fā)酸。她忍住想哭的沖動,小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玄風聽出她話語間的哭腔,意外地撩起眼皮。 小姑娘的確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仿佛此刻被關著的是她一樣。 玄風不解,歪頭打量阿初:“你哭什么?” 他先前說什么要割掉她耳朵,也不過是嚇?;艟办佣?,難道小姑娘到現(xiàn)在還害怕? “我沒哭?!卑⒊蹙髲姺瘩g,但察覺到自己眼眶發(fā)熱,匆忙把眼中淚珠擦掉。 這人比哥哥黑很多,阿初很想借此告訴自己這不是哥哥。可除了皮膚黑些,他與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剛剛疑惑發(fā)問時微微歪頭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這是阿初小時候遇上不懂的事,就會這樣歪著頭懵懵地等人解答。盛嘉奕逗她的時候故意學她歪頭,一直到他出征都沒來得及改掉。 而且,這人也不是天生就黑。他領口破了,露出里面的雪白肌膚,應該也是曬黑的而已。 哥哥陣亡前給阿初寫信時,也曾提過到自己黑了很多。 不止是外貌,連很多細節(jié)都對上了,著實讓阿初揪心。 看四周沒有外人,阿初道:“你,把衣服脫了?!?/br> 玄風錯愕地看她。 見阿初的確是這個意思,玄風愈發(fā)困惑。他忍著疼痛慢慢從地上撐起身子,讓自己靠著墻角的稻草堆坐起來,故意痞痞地問:“沒看過男人的身子嗎?” 他頂著和哥哥一樣的臉,阿初本想乖乖回答沒有,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他語氣不對。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低頭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借故道:“我這里有藥,你處理下傷口吧。” 玄風的傷口在胸前,盛嘉奕那里有一個類似于蝴蝶的胎記,阿初想在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確認這一點。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阿初的小手穿過牢房的鐵柵欄,將藥瓶放在門口。 玄風奇怪地看著她,沒有動彈:“為什么要給我送藥?” 阿初故作任性地說:“我想送就送?!?/br> 玄風不說對人心洞若觀火,但看這丫頭應該沒有惡意,試探性地喊她:“阿初?” 他記得剛剛霍景煊和侍衛(wèi)都是這么喊她的。 阿初面露喜色,脫口而出:“你還記得我?” 哥哥戰(zhàn)死的時候她才七歲,阿初很怕眼前這人還是哥哥,卻因為八年過去而認不出她了。 她的反應讓玄風狐疑,推測這丫頭可能是把他錯認成別人了。 雖然不知道這丫頭的身份,但霍景煊對她與眾不同,或許能利用她逃出去。 他有死的覺悟,但若是能活下去則更好。 “嗯?!毙L點頭,還沖阿初笑了一下。 望著那和哥哥一模一樣的笑容,阿初心底雖還有些疑慮,但欣喜更多。 如果能找到哥哥,她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揚州,不用擔心孤身一人上路有危險了。 保險起見,阿初問:“那你說我乳名叫什么?” 玄風心說他哪知道,叫“阿初”還不夠嗎,難道還能叫初初? 小丫頭顯然對自己還有懷疑,但為了能逃出去,玄風也想不出別的名字,只能隨便試試:“初初?!?/br> 阿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居然真的知道! “哥哥,真的是你嗎?”小姑娘又是驚奇又是歡喜,小臉貼到鐵柵欄上,恨不得鉆進來。 玄風驚訝,他竟然猜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初初”這兩個字的,就好像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可他明明今天第一次見到這丫頭。 這丫頭跟自己meimei的年紀差不多大,玄風總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具體是什么。 霍景煊竟然愿意為了阿初而退兵,玄風好奇這丫頭的身份:“你怎么會在這里?” 阿初正要告訴他,但又想起哥哥已經(jīng)死了一事。 阿初心里很復雜,她一邊覺得爹爹和jiejie不可能認不出哥哥,哥哥肯定已經(jīng)死了,眼前這個人不是盛嘉奕。 另一邊,阿初又覺得當時送回來的遺體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容貌。她一直覺得那不是哥哥,爹爹和jiejie也可能是在悲痛之余沒能認出來。若是這樣,眼前這個人的確可能是逃過一劫的哥哥。 可哥哥如果還活著,為什么這些年一直都不回來找他們呢? 冷靜下來后,阿初沒有對眼前這人放下戒心,而是反問他:“哥哥怎么會來刺殺陛下?” 玄風眼中閃過一道冷意:“霍景煊倒行逆施,死有余辜?!?/br> 這段時間阿初一直在霍景煊身邊偷聽政務,覺得霍景煊推行的許多新政都非常好。而且,京城附近的難民和乞丐都有了安生之地,女子還能出來學醫(yī)讀書,這些都是最直觀的體現(xiàn)。 “我覺得他做得挺好的?!卑⒊跣÷曊f。 “那是你被騙了?!毙L琢磨著該怎么騙阿初放自己出去。 牢房鑰匙由侍衛(wèi)貼身攜帶,也不知道這丫頭能不能幫他弄來。 他正想著,聽到門口傳來動靜,隱約夾雜著什么“陛下”之類的詞語。 阿初臉色微變,想要躲起來,可根本無處可藏。她沒辦法,將藥瓶藏入靠墻的草堆中,沖玄風眨了下眼,隨后狠狠用馬鞭抽了鐵柵欄一下,怒氣沖沖道:“讓你行刺陛下!打死都便宜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