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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里一陣靜默。 賀瑤清亦有些后悔,何以與他說這些…… 一時默然。 不多時,只聽見門邊傳來腳步聲,隨后“吱呀”一聲,屋門從內(nèi)打開。 李云辭笑著朝賀瑤清伸出手攤開,一個低頭,便見他的掌心正躺著一枚尖細的繡花針。 賀瑤清報赧不已,抬手從他的掌心捻過繡花針。 她的玉指纖纖,指如蔥根宛若無骨,指尖溫涼,二人這般肌膚相貼了不過一刻,卻那細滑膩潤的觸犯卻教李云辭心下一頓,繼而不著痕跡地緩緩收回手,垂于身側,匿于袖襟之下,只掌心微微握攏成拳,指尖細細摩挲著帶著她余溫的掌心。 賀瑤清面上有些焦急,“扎傷了哪里?深不深?冒血珠子了不曾?” 李云辭面色不自然地擺手,另一手下意識的抬起按向后腰,只道無妨。 賀瑤清見狀,如何還能不懂,一時羞紅了面頰,再不作聲。 繼而一聲輕咳,轉了話頭,“你明日何時出發(fā)?” “辰時初吧?!?/br> 聞言,點了點頭,復尋了話頭,“衣衫大小可合身么。” “再合身不過了。” 至此,好似再也沒有旁的話要說了。 鋪子外頭的大門許是不曾關,不經(jīng)意間攛進了幾縷風,更是撩動的幕簾的一擺,亦將李云辭的衣擺微微帶起,與她的裙擺緩緩纏繞。 二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 半晌,李云辭只道要走了。 賀瑤清聞言,卻是欲言又止。 頓了一頓,遂道,“好,你當心些罷?!?/br> 李云辭微微頷首,便撩開襕袍的衣擺出去了。 賀瑤清不曾相送,只在原地望著李云辭掀開幕簾出去,那幕簾因著他的一抬一撤,一時晃動不已,倒似是誰人口中想說卻不曾說出口的“祝安”,抑或是誰人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緒被淺淺泛起,帶著層層晃漾開的漣漪。 立身站了許久,久到翠兒入內(nèi)來才恍過心神。 “瑤娘,怎得在這處站著,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 聞言,賀瑤清搖了搖頭,兀自掀了幕簾出了內(nèi)間,只外頭早已空無一人,只留柜臺上頭的兩張地契,因著被鎮(zhèn)紙壓著,正隨風抖動著。 賀瑤清上前,拿起地契,心下一時懊惱,方才怎的忘了將這個還給他了。 再出了鋪子去瞧,早已不見了人。 心下一嘆,便只得先收好,待他從金陵城回來,再還便是。 想罷,賀瑤清復掀簾入了內(nèi)間,正要去拿李云辭才剛試過的衣衫,不想內(nèi)間空空如也,心下陡然一提,驀得一陣心慌,口中喚著翠兒。 “方才內(nèi)間的衣衫可曾見到了?” 翠兒正在二樓,聞聲應道,“我瞧著便拿上來了,怎的了瑤娘?” 聞言,賀瑤清才輕舒一口氣,低喃著無礙。 遂一手提了衣擺往二樓去了。 至二樓,果然見那件湘妃色的衣衫在她的繡桌上頭擺著,賀瑤清坐至桌旁,穿針引線,面上沉靜如水,只手中絲線翻飛,再不理旁的。 - 至傍晚時分,屋內(nèi)天色漸暗,繡娘們早早停了工用晚膳去了,只賀瑤清一人還在對著燭火不曾歇。 繡桌的一旁還放了一盞茶水,茶水溫熱,冒起好些熱氣,映著賀瑤清的臉色更是晶瑩細白。 酉時末,衣衫算做好了大半,只上頭刺繡卻還不曾弄。 賀瑤清揉了揉早已酸澀不已的眼睛,抬手將一旁早已涼透的茶水置于唇邊抿了兩口,便又重新?lián)Q了絲線,伏案繡了起來。 映著時間緊迫,不及先畫花樣,絲線隨著賀瑤清腦中所想躍然于衣衫上頭。 時辰漸晚,賀瑤清想來是怕犯瞌睡,便自己替自己沏了一壺nongnong的紅茶。 月影婆娑,透過茂密的樹葉,斑駁得落在窗邊一張繡桌上頭,和著昏黃暖人的燭光,映著賀瑤清的眸光熠熠,只一眨不眨地隨著手中的絲線走動著。 這一夜,賀瑤清都不曾休息,待卯時,燭臺里頭的燭光已燃至最后一點之時,斂了最后一個結,衣衫才算做好。 賀瑤清抖開衣衫,湘妃色的緞面配上了沉郁的提花刺繡,雖不似華裾鶴氅,卻如丹楹刻桷一般別致。 抬頭順著窗戶向外望去,天色還早,連第一縷晨曦都還不曾冒頭,遂尋了一個盒子,將衣衫疊好放入。 卻不曾出門去,只默了默,隨后將盒子置于柜子里頭,便轉身回了臥房,兀自睡去了。 第77章 口中嗚嗚得喚著,不似痛…… 李云辭走后小半月。 這日, 雁門,暮靄沉沉之際。 昏黃的日光將灰白的城墻染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城樓之上有士兵把守,厚重的城門正大開著, 來往人不絕。 因著已至傍晚,再過不久便要關城門,故而有趕犢車的急著出關的, 有帶著皮料香料著急入城的,眾人面上皆是神色焦急。 城門外是一片飛沙揚礫, 朔風呼嘯, 卷起的層層黃沙不稍半刻便能教人迷了眼。 城門內(nèi)站著一行查看往來路引文書的士兵。 李行澈亦在其中, 一手按在佩刀之上, 正沉眉一一查看文書, 逢駕車趕犢之人必要將人喚下來查問、上車查驗,事無巨細, 皆無遺漏,雖年歲尚輕, 卻已有李宥七分沉穩(wěn)威嚴之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