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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皆瞧見了?!?/br> “瑤清,你與他……你二人……” 許是后頭的話難以啟齒,藺璟話都不曾說完便豁然從床沿站起身,行至案幾旁。 從賀瑤清這處瞧去,只看得見他一個清瘦的背影,與微微起伏的胸膛。 一手撐著案幾,垂著首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藺璟復(fù)回轉(zhuǎn)過身,“你可覺餓?我差人來布膳?!?/br> 雖不知為何這輩子的藺璟與上輩子待她全然不同,回想過往,兩世唯一的差別便是這輩子她不曾自甘為妾入藺府。 莫非天下男子皆是這般寡廉鮮恥涎皮涎臉之人么,送上門的便不如奪來的好? 幾乎是一瞬,賀瑤清忽然覺得,倘或藺璟今日所言皆為肺腑…… 雖說不管是真是假,皆與她無關(guān),可若她順著他的意不那么夾槍帶棒咄咄逼人,她可能有一線逃離此處的生機? “那日與我一道的東珠,可有被你一道抓來么,她現(xiàn)下在何處?”一雙眉眼明眸善睞地望著藺璟,一眨都不眨,倒似是想要望進他心里頭去。 “我差人去小廚房拿些蘇菜來?!眳s不想藺璟卻不應(yīng)。 聞言,賀瑤清眸光微動,遂言語軟儂得試探道。 “知舟……” 第56章 婆娑月影不遮愁。(一更…… 驟然聞聲, 藺璟背脊幾不可見得一僵,忍不住紅了眼,喉間不住得滾動, 指節(jié)都在微微顫動著。 無人知曉這一聲“知舟”他等了多久。 屋外一輪蟾月不知何時悄然爬上了屋檐,映著院墻內(nèi)的青瓦,婆娑月影不遮愁, 無人瞧見他心下千瘡百孔,只有面前之人的溫聲軟語能教他多茍活一陣。 他白骨露野, 謀算一切, 如今跟前之人說與他的話, 連轉(zhuǎn)念都不稍有, 便知內(nèi)里真心幾何。 可他現(xiàn)下就如食髓知味一般, 甘之如飴。 先頭見她嘔吐無狀,只當她已然有了身孕。 他不知為何今生與上輩子相差那樣大, 許是老天爺在跟他開玩笑,給了他重活的機會, 卻又想著法兒得在他的心尖揮刀凌遲。 待尋了大夫來看了診脈,一顆飄忽不定的心才漸漸有了著落。 他三言兩語將話說得天花亂墜, 什么若有亦無妨, 皆是騙鬼的。 只他自己知曉,除夕那夜, 他立身于街道的一角,面前燈花凋殘, 見李云辭俯首一吻之時,心下妒意如驚濤駭浪般翻滾不止。 她唇瓣上的甘甜教李云辭褫了去,每每想起,心口皆如被銼刀剜去一層。 而這些, 原合該都是他的。 盈盈一笑是他的。 失措無邊是他的。 哪怕落荒而逃,亦該是他的。 他李云辭上輩子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何德何能能覬覦這世間最美好之處。 - 賀瑤清見藺璟一直看著她卻不說話,眼底還泛起一層莫名紅意,一時竟有些心慌。 隨即暗自埋怨起方才的莽撞來,原都不曾摸清楚今日藺璟所為何,才剛冒然的所謂“引玉之磚”也是太心急了些,先頭她還那般抗拒,轉(zhuǎn)眼便好似認了命一般。 這樣的法子原就只能用一回,倘或他信了,那便皆大歡喜。 若他不信,日后再想用這一招,怕是再不能夠了。 正是失措無狀之際,不曾竟聽到藺璟開了口。 “她現(xiàn)下正在另一間房中,想來也該要醒了的?!甭曇舫炼殖粒瑓s輕聲細語之至。 賀瑤清心下忽得一喜,面上卻不敢有旁的肆意之態(tài),“我想去瞧一瞧她,可行么?” 話說出口,也不指望這藺璟能應(yīng)允的。 不曾想藺璟不過默了一瞬,便應(yīng)了一聲“好?!?/br> 聞言,賀瑤清一時欣喜,隨即便要翻身下床榻,只腿腳還是有些軟弱無力,待扶著床才將將能站起身子。 “先用了膳吧,從昨兒傍晚到現(xiàn)下,你還不曾用什么?!?/br> 聽罷,賀瑤清才知曉原從她被迷暈到現(xiàn)下,不過才一天。 面上自然不會去駁他,只假裝溫順得應(yīng)下,遂坐在桌旁,等著外頭的仆婦入內(nèi)來布膳。 待布好膳,賀瑤清接過藺璟遞過來的碗筷兀自用了起來。 眼下她委實說不出“一道用”之類的話,原能喚他一聲“知舟”都用了好些氣力,若他坐下一同吃,她只怕她會忍不住將碗筷皆擲在他面上。 幸而藺璟雖不走,卻也只坐在一旁瞧著她用罷了。 待膳畢,賀瑤清出言催促道,“我好了,現(xiàn)下可能去瞧東珠了?” 便見藺璟朝她伸過手來,想來是她面上沾了什么東西么? 下意識得別過頭,教他的手落了空。 望著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賀瑤清復(fù)道,“你莫要這樣,你我這樣久不曾見,先頭又這樣對我……總要給我些時間才是……”這些話,皆是緩兵之計。 說罷,兀自抬手來回撫向面龐,也不管面上究竟有什么,胡亂鋝過一遍才作罷。 那頭藺璟聞言,眼角帶了笑意,倒像是真的信了才剛她的胡言亂語。 遂站起身,引著她一道蜇出了屋。 賀瑤清細細留心著,原當藺璟不過是宿在哪里的客棧,不想外頭竟是個正經(jīng)的宅子。 心下百轉(zhuǎn)千回,想來藺璟留在雍州城,定然是受了圣上的旨意,如若不然,何以各個屋門外廊下皆有人守著,而且瞧著皆頗有些身手,這樣大的陣仗,若藺璟一人委實沒有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