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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信再到葳蕤院來已更過衣,白色的羅制中單外是一件青色的圓領(lǐng)長袍,頭戴巾子,垂下兩條細細的帶子。 這樣的打扮電視劇里見的不多,明月看了他好幾眼,若是再拿把扇子,頗有魏晉之風(fēng)。 兩人用了膳便要去見國公夫人國公府是當年先帝御賜的宅子,占地極大,位置也是整個金陵除了皇宮最顯貴的地方。明月隨著他出去,出了垂花門,走過一條磚石鋪的小道。府上紅綢還掛的齊整,只是一路來極靜,過了幾扇門都用銅鎖鎖著,偌大府宅空蕩蕩的。上了抄手游廊,她便和張信落開一個身位。 “夫君?!?/br> 張信袖子被扯了一下,腳步微??催^來,見他新婚妻子臉上生紅,氣息不穩(wěn),央道:“你能走慢些嗎?我跟不上?!?/br> 她只到他肩膀,那還是算上發(fā)髻的,昨晚那么慘烈,正常走路都疼,更何況還要追他。狗男人,一點都不體貼人。 張信唇抿了抿“是守約顧慮不周?!?/br> 他不著痕跡地撫了撫袖上的褶皺,與她距了兩步。 就這么一路到了松霞院“奴給侯爺郡主請安?!眳枊邒吆蛟陂T口,恭謹?shù)溃骸袄戏蛉藙傆猛晟?,算著時辰侯爺與郡主也該到了,便讓奴在這兒守著。” “你這凳子上是有釘子還是怎么著,老老實實給我坐著?!?/br> 還沒進去,便聽見里頭傳來斥責(zé)的聲音。 “太|祖母~”這聲兒聽著耳熟進了屋一看,不是昨天那個小女娃又是誰。她今日穿了件鵝黃裙子,發(fā)啾上垂下一對鈴鐺,行動間便是一陣翠響。 “小叔叔?!彼匆姀埿疟阋苓^來,可剛邁開步子又變成了走,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同方才像是兩個人。 張信進前摸了摸她的腦袋,臉上竟勾了抹笑。 “還不過來?!崩戏蛉艘宦暳钕拢镏毂愎怨曰厝ピ谒吷险局?。 老夫人年紀五十許,交領(lǐng)衫外罩了件對襟大袖袍,梳著高髻,手上盤著一串檀木佛珠。她坐在榻上,背后是一扇山水絹畫的屏風(fēng),屋里燃著蘇合香,銀葉隔火,香氣舒緩,不見煙氣。 “孫兒(媳)給祖母請安?!?/br> “都起來吧?!?/br> 原主給國公夫人備的是自己繡的抹額,與小侄女的則是一副紅寶石頭面。府上主子少的可憐,若是尋常人家,這一大早便要認許多人,還要分出幾房來,哪會像這樣不過一老一少,端的冷清。 明月坐在下首的玫瑰椅老夫人手上剝著栗子,rou擱在青瓷碟子里。她口中與他們說著話,不過隨意問幾句,囑咐有什么不方便的尋厲嬤嬤便是。之后便問起張信,待剝了三四個,便遞給下首凳子上的大姑娘。 明月插不上話,只能時不時捧著茶碗喝上兩口,外頭日光正好,暖融融地惹人發(fā)困。她哈欠上來,到了一半生生給憋了回去。 “噗。” 明月拿帕子裝作拭嘴,就見那小姑娘看著她笑。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帶著你媳婦去祠堂吧,讓家里人知道你也娶媳婦了?!?/br> 明月跟著張信告退,厲嬤嬤送他們到二道門。 屋里靜下來,老夫人把剝了一半的栗子一放,面上笑也沒了。 “太|祖母嘆什么氣?” 她看著外頭“太|祖母,你不喜歡小嬸嬸???” 老夫人一聽便皺了眉,攆她起來:“揪著你叔叔成親,這兩日是字也不練,書也不念了,還不快回去把功課補上?!?/br> “□□母?” “還不快去!天黑之前我就要看見?!?/br>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zāi),二十張大字,要寫到什么時候去?厲嬤嬤回來便撞見大姑娘一臉委屈地走了老夫人在上頭說:“隔幾日我便讓侯爺找個女先生來?!?/br> “夫人屬意哪家?不過姑娘怕是會在您跟前哭,您別到時又舍不得了。” 老夫人嘆了口氣,緩緩道:“我原先想她沒了爹娘不愿拘著她,可誰知她竟打起了練武的主意。侯爺縱著她,我卻不行,我就愿她平平安安的,別跟這府里的人一樣。” 厲嬤嬤默默陪著,靜了許久,聽她問:“你瞧著那位是個什么樣的?” 她斟酌著回:“奴笨的很,只是覺得不像有歪心思的。” “……是嗎?” 老夫人撥著佛珠,這人是好是歹如今已不重要,她倒寧愿是個厲害的,能撐起著這偌大的門庭才好。 第5章 畫畫 距新婚眨眼便過去半月,這日松霞院的書齋里時不時便傳來笑聲灑掃的婢子透過月亮門看見書案前一坐一站。坐著執(zhí)筆的女子穿著淺杏色的窄袖上襦,下身是湖水綠的高腰曳地長裙。她梳著高髻,插了一支金雀釵,面龐柔和秀美,唇畔帶著淺笑。 “這是誰?我小叔叔嗎?”大姑娘墊著腳看著紙上扛大刀的小人,駁道:“小叔叔使的是一桿紅纓槍,才不是大刀呢?!?/br> 明月不在意地道:“大刀怎么了,大刀多威風(fēng)啊?!表槃菡褐焐霸谛∪四樕宵c了兩個圈圈。 “怎還涂胭脂了?” “那是有朝氣?!?/br> “還畫的那樣胖?!?/br> “那是壯?!?/br> “還有胡子呢?!?/br> “這才穩(wěn)重呀?!?/br> 邊上的婢子聽了皆低頭笑,一個個都伸脖子去瞧。 “如何?”明月擱下筆,吹了吹畫,很是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