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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梨蕊已經(jīng)同許昭昭說了許多話,還沒等到藥,正要親自出去教訓(xùn)宮人,不想梨香卻從外面進來。 “藥還在熬,請良娣再等一會兒?!崩嫦阈Φ馈?/br> 梨蕊立時皺了眉,自許昭昭暈厥,她一直在許昭昭身邊陪著,而梨香便去處理外面的事,諸如飯食湯藥,也常進來與她交流,當(dāng)時說的明明是藥已經(jīng)熬好了,等良娣一醒來就可以用,怎么卻又成了要再等。 但當(dāng)著許昭昭的面,梨蕊不好多問,且梨香不是個莽撞胡來的,她這般說,便一定有事。 果然梨香又道:“梨蕊你和我出來看看,小廚房不知道良娣如今該用些什么,正想不好如何準(zhǔn)備午膳?!?/br> 于是梨蕊起身告退,又細(xì)細(xì)囑咐了其他人一番。 許昭昭看著她們幾個疾步出去,原本已略有些定下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身邊一時也沒有個能傾訴的人,只能自己默默往下咽。 她覺得這事不會這么輕易就過去。 過了好一陣子,許昭昭等得昏昏欲睡,梨蕊和梨香才重新回來。 梨香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梨蕊轉(zhuǎn)身輕輕托起,便拿到許昭昭面前來。 “良娣,藥熬好了,把藥喝了再睡一會兒。”她說。 許昭昭問:“這是什么藥?” 一旁的梨香連連回答:“是安胎藥?!?/br> 濃稠漆黑的藥汁散發(fā)著一股沉重又澀澀的味道,梨蕊舀了一勺喂進許昭昭嘴里,許昭昭愈發(fā)被這味道刺激得作嘔,堪堪才咽下,卻立刻又吐了出來。 等漱完口,梨蕊想要再喂,許昭昭卻伸手推開。 梨蕊勸道:“藥還是要喝的,良娣再試著喝上幾口,許就不苦了?!?/br> 許昭昭只是捂著嘴搖頭。 梨蕊與梨香對視一眼,梨蕊猶豫著要把藥碗重新放回去,梨香卻上前道:“良娣,你就再喝幾口吧,這是殿下特意吩咐過的?!?/br> 許昭昭心口一緊,仍舊問道:“殿下?” 梨蕊接著道:“殿下念著良娣,這才如此的,所以良娣千萬不要......” “拿走,”許昭昭的眼神冷下幾分,打斷了她們的話,“我不喝。” 二人皆是一愣,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 許昭昭側(cè)過頭,不讓她們看見自己的臉,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冷笑。也難怪梨蕊梨香不知道,若換了一個聽見這話,定是歡歡喜喜喝下這藥。 可惜她清楚得很,霍辭根本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囑咐。 梨蕊把碗放下,又道:“這是安胎藥,良娣不喝不成,犯不著與自己的身子賭氣。” 許昭昭倒不欲為難她們這些宮人,自己的性命都由不得自己,主子怎么說便怎么做罷了,焉能自主? 她抬手便把近旁的那碗藥打翻在地,說:“你們只管去告訴他,我不會喝這藥的。” 說完這話,許昭昭便躺回了床上,側(cè)過了身子去。 她一直等到金烏西墜,眼看著燭臺上的燈一盞又一盞點上。 期間不僅是午膳晚膳,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躺在床上,她聽見梨蕊對底下的宮人道:“這樣下去不行,再去請殿下,良娣什么都不碰了?!?/br> 一連如此好幾次,眼看著都到了亥時,霍辭仍然不見蹤影。 梨蕊忍不住輕輕嘆氣,一愁不展,許昭昭已撐了一日,卻仍舊強撐著沒讓自己睡過去。 梨香正勸許昭昭先睡了,外面卻來報,霍辭來了。 許昭昭咬了咬牙,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有什么便早些當(dāng)面說清楚,好過一直拖著。 霍辭一到便把殿內(nèi)的宮人全部斥退,何松低著頭,手上托著一個紅漆鑲螺鈿托盤,上面放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把東西放下之后也退了出去。 霍辭淡淡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許昭昭,道:“出息了,藥也不喝,飯也不用。” 一室明亮的燭火映得許昭昭的臉更加蒼白。 今晚的夜色很好,月光從花窗照進來,于暗處剪下一叢竹影,在地上斑駁陸離。 許昭昭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輕輕說道:“我不會喝這藥的?!?/br> 霍辭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這么直接,便冷哼一聲。 “你不喝也得喝?!?/br> 多日來的心驚膽戰(zhàn),終于在這一刻如蟻xue潰堤般崩潰,許昭昭垂下眼簾,含住眼睛里一瞬便積蓄起來的淚水。 “你為什么……”她哽咽了一下,“為什么要對我這樣?” 許昭昭想過霍辭不會很高興,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霍辭竟然不要這個孩子。 這會兒霍辭倒是默了默,沒有再說什么話,只是隨手拿去那碗藥。 許昭昭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因走得太快,藥嗨被晃了幾滴出來。 許昭昭這回沒有往里面縮進去,而是抬頭定定地看著霍辭。 霍辭下意識避過她的眼神,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但很快他便又漠然道:“喝下去,孤把你禁足解了?!?/br> 許昭昭一動都沒有動。 霍辭也安安靜靜等著她,如同兩方對峙一般。 許久之后,許昭昭才緩緩開口道:“霍辭,你在怕什么?” 霍辭的手一抖,藥又灑幾滴下去,這回濺在錦被之上。 “笑話,孤會怕什么?”他唇角勾起冷笑,“誰允許你直呼孤的名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