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昭昭也正努力地克服著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與不安。

    阿辭就站在她對面不遠(yuǎn)處。

    阿辭馬上就要走了。

    她先是咬了咬嘴唇，道：“阿辭，你能不能帶走我？”

    霍辭搖了搖頭。

    “當(dāng)個丫鬟也行，我能干很多活的?！痹S昭昭又說。

    霍辭這回不搖頭，也不說話。

    許昭昭的心像被鐵錘重重錘擊了一下，直直往下掉。

    他不答應(yīng)。

    許昭昭想打退堂鼓，立刻就回去縮著。

    可是失去這次機會，阿辭走了，她可能就要永遠(yuǎn)被困在這里了，冷冷清清，或許很快就會被朱氏嫁給什么人，或許也是吳興騰那樣的人。

    許昭昭再度咬了咬嘴唇，這回用的力更大，唇瓣立時紅得像要滴血。

    她在鄉(xiāng)下時，周圍的女孩兒有嫻靜的，也有大膽的。

    別人可以，她也可以。

    許昭昭一咬牙一閉眼，伸手就去解外衫的系帶，因為手抖，反倒差點打成死結(jié)。

    霍辭站得遠(yuǎn)，一開始甚至沒有看清她的動作，等他回過神，許昭昭那件荷花瓣一樣顏色的外衣已經(jīng)被她自己剝下。

    少女的胴體柔嫩而又鮮活，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種含苞待放的青澀。

    她忍不住了，小聲地哭了出來。

    “你……”霍辭一下子愣住。

    許昭昭一手捏著衣角，一手擦了擦眼淚：“阿辭你要了我吧，這樣我們就算是在一起了，你就能把我?guī)ё吡恕！?/br>
    她的臉泛著少女特有的紅暈，天真又羞怯。

    霍辭忽地想笑，又很快皺了一下眉。

    許昭昭已經(jīng)無法注意他臉上這些細(xì)微的表情，她只看到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果然要這樣，他才會答應(yīng)嗎？她想。

    很快，霍辭到了她面前，如她意料中那般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許昭昭閉上眼。

    她感受到他的手觸碰到了帶有她身上余溫的、還與她身體一半接觸著的衣裳。

    他的指尖涼涼的，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霍辭把許昭昭的衣服往上一撥，藕荷色外衫便將她裸/露出來的幼嫩肌膚重新遮住了一大半。

    許昭昭明明睜開眼，眼淚像珍珠一樣撲簌簌往下掉。

    他拒絕了她。

    他真的不要她。

    霍辭的手往上舉了幾分，繞過她的臉頰，最終摸了摸她垂下來的發(fā)梢。

    “昭昭，不要這樣?！彼穆曇粲l(fā)柔和，像是許昭昭無論做了什么錯事，他都會包容她，“你還小?！?/br>
    許昭昭哭出了聲。

    第14章 昭昭，等我。

    霍辭一直靜靜地在一邊等許昭昭哭夠，好在外面的侍從默默等著，不敢催促他。

    許昭昭還是個快要長大的小姑娘，他不會因她的莽撞而嘲笑或看不起她，反而覺得她勇敢。

    霍辭心里也清楚，他對許昭昭不是沒有好感。

    他獨自封閉久了，天長日久地?zé)o人和他說話，只有她，在他這次醒來的時候嘰嘰喳喳，說著各種他感興趣的或者不感興趣的話。

    他又何嘗不是久旱逢甘霖。

    但他對許昭昭的感情，也只能到這里為止。

    他不可能如許昭昭期望的那樣帶走她。

    這樣做無疑是把她帶到一個比眼下恐怖百倍的深淵中。

    如果他對許昭昭沒有好感，那么他很愿意順手幫她一把，但他恰恰是對她有好感的，他便不能這么做。

    不說宮里的日子如何，若是被他得知，特別是他與許昭昭之間已有了一些似有若無的情愫，哪怕許昭昭被他藏到其他地方，他不花任何功夫就能找到。

    或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

    而他自己的時間，也不允許他將許昭昭安置得很妥當(dāng)，畢竟許昭昭也是永寧侯的女兒。

    許昭昭的哭聲漸漸小下去，霍辭忍住給她把眼淚拭去的沖動，對她道：“昭昭，不要這樣，你會后悔的?！?/br>
    許昭昭慢慢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只是衣襟也被她的淚水沾濕了。

    “我也想瀟瀟灑灑和你告別的，”她抽泣著，“但是……但是我，我也不想你走，你走了，就沒人聽我說話了?！?/br>
    這是霍辭無論說什么，都無法再開解她的。

    他想告訴許昭昭，她以后肯定會有一個愛她敬她的夫君，她的夫君會比他更好、更有耐心，也會回應(yīng)她更多的話，但是他說不出口。

    霍辭一時躊躇之際，許昭昭已經(jīng)轉(zhuǎn)身拿了一樣?xùn)|西過來。

    “送給你?！彼难劢沁€掛著幾粒極細(xì)小的淚珠，但聲音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這條鯉魚是那天你畫的，段姑姑教我怎么繡了，但還沒教我怎么填色?！?/br>
    霍辭想也沒想便接過，果然是一尾鯉魚，與他畫的又是一番不同的靈動。

    許昭昭低下頭：“留個紀(jì)念吧，以后可能都不會再見了。”

    霍辭一陣恍惚，似是要墜入夢境。

    再回過神，他已經(jīng)悠悠然開了口：“昭昭，等我?！?/br>
    許昭昭眨了眨眼看他，眼睛里像蓄著一汪水，嘴唇動了動。

    霍辭轉(zhuǎn)身向外面走去，話已出口，再收回也是傷人。

    他不知道為何今日會那么沖動。

    只希望她真的有等到他的那一天。

    若那一天很遲，也希望等到他有機會能再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人生圓滿，兒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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