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容程心不在焉地問。

    一邊手臂稍稍使力，將蘇幼青人翻了個邊，原本側(cè)躺的姿勢變成趴在他身上。

    蘇幼青用指尖在他下巴上細細描畫。

    “你穿過的襯衣，上面肯定留有你的氣味。你不覺得，這樣就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嗎？”

    容程勾了勾唇：“如果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個方法更深入，我們要不要試一試？”

    蘇幼青敏感地感覺到身下變化。

    她揪了下容程手臂上的rou，“你又想干什么？”

    容程閉上眼，壓下心里的火，面上卻是一副人畜無害，我很無辜是你污的表情，懶洋洋道：“男人早上都會有的反應，很正常?！?/br>
    好像的確……無可反駁。

    蘇幼青想到昨晚上沒拉成的鉤，心里多少有點遺憾，于是格外溫柔的問，“我不要我?guī)湍?？?/br>
    “嗯?！甭曇魫瀽灥?。

    “什么？”她忍住笑，一定要他挑明。

    “幫幫我。”

    容程捉住她的手。

    …………

    兩人明明九點前就起來，卻一直在木屋里膩歪到快十一點才喊車過來接。

    容宅里來了訪客，容程沒回來，福伯正在客廳招待著喝茶聊天。

    福伯：“少爺，這位是穆林醫(yī)生派來的助手于醫(yī)生，我們委托他的事情，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

    容程聽清來客是誰，松開手對蘇幼青說，“你先回房整理，我忙完了會過來找你?！?/br>
    他表面上看著清冷，實際上心情很不錯，早上一陣軟磨硬泡后，蘇幼青終于答應他把臥室搬到隔壁。

    “因為事關(guān)當事人隱私，所以穆醫(yī)生囑托我——必須當面轉(zhuǎn)交，有些話，也只能當面和容先生說。”

    一份密封的文件袋，遞交到容程手上。

    于醫(yī)生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不要讓福伯避一避。

    “說吧！”

    容程拆開文件袋上的密封條，拿出里面的報告。

    既然當事人都不在乎，那就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于醫(yī)生不再遮著掩著，正色道：“據(jù)我們檢查，容先生拜托我們檢查的藥物里，一部分已經(jīng)通過藥監(jiān)局審批，沒有什么問題，是精神病人的常規(guī)用藥。但是另外一部分……”

    容程收斂了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他已經(jīng)看到報告上，有關(guān)于成分的說明。

    聲音冷厲：“有問題?！?/br>
    “是的?！?/br>
    于醫(yī)生點點頭，繼續(xù)解釋，“那些所謂的國外臨床試驗藥物里面，有些混入了別的不明藥物，根本和標識的不是同一種成分。分析后發(fā)現(xiàn)，對精神病人不僅不能起到治療的作用，反而還會加重病情，有造成幻覺，躁郁，暴力傾向，甚至是誘發(fā)腦癌的副作用。

    ……

    “而且還有成癮性。如果只是少量服用，短期戒斷可能會身體不適，隨著時間過去藥物代謝掉，自然而然就恢復正常。但累計到一定量，說實話，對個體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我們也不能斷定?！?/br>
    第98章 .第七道陰影 ·

    容程一聲不吭的, 坐在書房里抽煙。

    他其實沒有抽煙的習慣，除非心情極壞，才想起來抽一支。自于醫(yī)生告辭后, 已經(jīng)連續(xù)抽了好幾支，看樣子不會停, 還有繼續(xù)下去的趨勢。

    “少爺, 要不要我再聯(lián)系別的醫(yī)生會診？”

    福伯眼睛都紅了，除了心疼，還有自責。

    龔啟揚在藥里面做手腳,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容程十八歲那年，出了場全市矚目的意外，一瞬間從容家未來可期的繼承人跌落神壇，成了命案的嫌疑犯。他在筆錄中陳述的不合理之處, 被警方在精神鑒定后認定為——重大刺激后出現(xiàn)的精神錯亂，因此哪怕后來警方查清事實，證明當時屬于正當防衛(wèi)，在陳晉生的強烈要求下，容程開始在海寧醫(yī)院的精神科定時會診。

    其中種種手續(xù)流程, 甚至選定哪位主治醫(yī)生，都是他一手cao辦, 從某種角度來說，是他親手將容程推入火坑。

    “暫時不用?！?/br>
    容程慢慢吐出薄霧，他斜斜靠在椅子上，一條腿曲著，一條腿伸直, 目光散漫沒有焦點，重復著吞云吐霧的動作, 眉目在煙霧中淡漠又冷峻。

    多年下來，習慣在受到刺激的時候大腦放空，強行切段與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他驀地想起年少時讀過的一首詩，當時不懂，此時從記憶的旮旯角落里扒拉出來。

    我的痛苦是一塊絕望的冰。

    因為絕望，才冷得透明。

    渴念、希球、流動的眸子。

    已在無情的晶瑩中得到安寧。

    …………

    容程仰頭看向天花板，聲音里透著疲累。

    “福伯，你知道一個人的絕望是怎么形成的嗎？”

    …………

    “就像悲劇將美好撕碎給人看。絕望是希望不斷閃現(xiàn)，又反復和失望交錯，一次又一次，既讓你憧憬，以為觸手可及，又不讓你得到，最后消耗殆盡。”

    越美好的，崩壞時越悲慘。

    越是巨大的希望，泯滅時越能帶來失望，甚至是絕望。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沒有見過，沒有期待過，自然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美好，怎樣一種心潮澎湃的心向往之，就無所謂好不好，無所謂有沒有得到過。

    要命的是他見到了，還伸手想要，還以為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