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能力，讓式神成為感官的延伸，夏油杰意外發(fā)現(xiàn)，他可以利用紅葉狩的能力和視野，把對方的能力拿來作為自己的能力一樣運用自如。

    能把式神的能力作為自己的能力來使用，這和單純的控制式神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也是一個突破。

    這就代表夏油杰所掌握的術式不再是一個生得術式，而是無數(shù)個來源于式神的術式。

    九十九朝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夏油杰化成葉子準確來說是把身體藏匿于落葉里，沿著家里的內(nèi)外廊道飛來飛去。

    九十九朝：

    他覺得夏油杰比他還要脫離人類的范圍。

    好在在他回來之后夏油杰就沒再練習自己的新能力，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交換今天發(fā)生的事。

    某一點夏油杰死咬不放，你剛剛說這把刀還有定情信物的意思。

    九十九朝點頭，不過他交給我的時候我沒感覺他在騙我，所以應該是獻給神明的意思，和定情不定情沒什么關系吧。

    是嗎，你又不是百分百的測謊機

    夏油杰沒有出聲，眼神像是羽毛一樣落在少年身上，然后在九十九朝發(fā)毛前，讓人捉摸不透地笑了一下。

    不是送刀的人有沒有那個意思的問題，而是刀本身具有的另外一層意思就很讓人不爽。

    冬季的寒風在京都的街道穿行，名貴的轎車像是穿過了長長的隧道，禪院直哉走下車的時候抬頭看到天上忽然飄下了一片雪，嗤了一聲，像是覺得晦氣。

    開車的司機也是禪院家的人，一板一眼地在給禪院直哉說著這次任務的事，禪院直哉聽完，又不屑地嗤了一聲，黑井家這飼養(yǎng)詛咒的地點還真是膽大包天，既然惹出了這樣的亂子，總要付出點代價。

    司機：家主已經(jīng)和負責這個詛咒的黑井家在咒術會的長老達成了協(xié)議，您只需要做個樣子把那把刀中寄宿的詛咒找出，祓除就好。

    詛咒是萬惡之物，可不少術式又能和詛咒息息相關，咒術界的大家族每家基本都會有關押低級咒靈的訓練場，和為了增強實力而去飼養(yǎng)的咒靈。

    歷史之物經(jīng)常會因為人類的情緒堆積生出詛咒，所以在咒術師眼里，博物館都屬于經(jīng)常需要巡視的地點，禪院直哉對這樣的地方倒也不陌生。

    國立博物館占地寬廣，分有新舊兩館，新館的設計和建筑風格都接近現(xiàn)代化，玻璃幕墻一側因為需要修繕所以有建筑蓬高架，整個建筑因此看起來就像是黑夜下沉默的毫無美感的黑箱。

    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玻璃展柜封閉著在歷史中沉浸多年的書畫字句、用具布料，禪院直哉經(jīng)過，身影被折射在無數(shù)面鏡子上。

    他在某個過道上轉身，空氣驟然一寒，展品陳列的盡頭，一個龐大的，漆黑的影子坐在那里，突起的上顎咧開，露出尖利森然的牙齒。

    禪院直哉神情倨傲，原來就是只狗。

    九十九朝的頭上沾上了雪。

    在收到紅葉狩傳來的信息時，他和夏油杰就趕來了博物館。

    出門前他還給信太森發(fā)了一個消息，后者也在趕來的路上。

    九十九朝騎著白鹿踏開了博物館大門，身邊紅葉一陣飛舞，夏油杰就落到他的身邊，不遠處是輔助監(jiān)督橫躺在地的身體。

    安全燈光已經(jīng)黑了，看來電源果然被截斷了。聲音是從新館傳來的，禪院家的術師估計已經(jīng)找到破壞玻璃的真兇，打起來了。

    夏油杰：你要怎么做？

    等信太森到吧，他的問題肯定是和館里的某把刀劍有關系，我們?nèi)グ涯前训锻党鰜砭秃昧恕＞攀懦P算著，完全不覺得自己準備偷一件國寶出來是個大事。

    他轉頭，如果這個叫禪院直哉的發(fā)現(xiàn)我們

    我會牽制住他的，夏油杰平靜道，最好打敗他，讓他把我的樣子記下，通知回去。

    五條悟那邊透露過，這個禪院家的繼承人是個眼高于頂?shù)娜?，沒怎么見過夏油杰，也從不屑去關注叛逃后又被殺死的詛咒師。

    九十九朝結合了一下當今咒術界現(xiàn)狀，推測出這人大概就是那種封建家族出來的大男子主義教科書人士，就和夏油杰說，我覺得你不會輸給他，最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痛哭流涕最好，我挺喜歡看這樣的人像只敗犬匍匐在地的模樣。

    夏油杰邁出去的腳步差點一滑，你好像一臉平靜地說出了有點可怕的話啊。

    你是抖s嗎？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以為今天更不出來了，還發(fā)現(xiàn)前面有個bug，看看能不能圓，不能圓就只好改了嗚嗚

    第41章 041

    嗡鳴聲。

    夜空飄落著小雪, 從博物館舊館的屋頂望去，京都已然安靜祥和地籠罩在細雪中，冷寂又安詳。

    九十九朝卻在踏入博物館的時候, 耳邊響起了隱隱約約的，仿佛從遠方傳來的許多嗡鳴。

    夏油杰：怎么了？

    他看到九十九朝忽然甩了甩頭, 臉色不算輕松。

    九十九朝：唔, 不是大事。

    上次在博物館周圍環(huán)繞時他其實已經(jīng)聽到過類似的聲音，沒有在意。

    這里是歷史舊物封存之地, 和咒術師會經(jīng)常來巡視的理由相同, 靈力頗高的人多少都會與古物產(chǎn)生共鳴, 不過他沒想到在進來之后這些聲音被放大到一個意外的程度，像是他做鏡兆時才會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太吵鬧了, 讓他有些頭皮發(fā)麻。

    砰！

    不遠處的新館被炸開了一角，兩道黑影躥出又躥入，碎石滾落, 長方的水池在他們經(jīng)過時爆出數(shù)道水花。九十九朝抬手甩開幾道符咒在地上，他和夏油杰面前的空氣有一瞬的扭曲, 隱匿的力量遮擋住了他們的氣息與力量的波動。

    聽說這個禪院家的繼承人也繼承了禪院現(xiàn)任家主的咒術, 果然速度很快。

    布下結界后，九十九朝觀察高速交手的兩個影子, 夏油杰不時偏頭看他，好像對劇烈的打斗沒什么興趣。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九十九朝格外的沉穩(wěn)，和平常在家蹦來跳去的模樣完全不同，氣質都完全不一樣了, 仿佛身經(jīng)百戰(zhàn)，讓他的過去更顯得撲朔迷離。

    九十九朝慢慢轉過頭來, 干嘛一直盯著我？

    轉過頭來的時候，年輕卻表情沉穩(wěn)得過分的臉上才換出平常的疑問和奇怪，明亮透徹的黑瞳帶出一點點光亮，發(fā)絲和睫毛上都沾上星點若有似無的雪。

    夏油杰表面上無波無瀾，伸出手把少年黑發(fā)上的雪給拍了下來，九十九朝跟著晃了晃頭，抖落雪粉。

    拍個雪就拍個雪嘛，干嘛看得人發(fā)毛，跟強迫癥一樣。

    信太森很快就趕到了，九十九朝跳下白鹿，和夏油杰比劃了一下，后者點頭，又把少年身上的沉穩(wěn)氣拍了拍，被瞪了一眼后笑起來，兩人才分頭行動。

    信太君，這一邊。

    脫去校服和劍道服之后，信太森的著裝依然干練，白發(fā)束成馬尾，腳步躍動間帶著非同尋常的爆發(fā)力。

    九十九朝直接帶著他從另一個方向進入新館，一邊若有所思。

    天色太黑，距離太遠，他剛剛沒有看清敵人到底是不是惡鬼，但看著完全不像人，至少不會是老刀匠。假設那是天邪鬼，看到信太森后，九十九朝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的神氣似乎跟著濃郁起來，讓神刀和天邪鬼放在一起老刀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這次事件里，對方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受損程度最嚴重的展廳，廳中空間寬廣，古物陳列，碎掉的玻璃鋪了滿地，九十九朝接連打開了展館后面游客止步的收藏庫，找到了更多扔在考證與修繕的刀劍。

    兩人站在門口，對著無數(shù)或流光或晦暗的冷兵器發(fā)愣。

    咦，沒見哪把刀閃閃發(fā)光啊？

    沉寂的環(huán)境讓九十九朝皺起眉，信太君，你能回想起來你當時降靈的那把刀劍的名字嗎？

    信太森遺憾地搖頭，他腦子里的記憶都是片段，相互無法連接起來。

    情況不對，受過降靈的信太森身上都有這么強大的神氣，刀劍本體應該更只強不弱。

    叮地一聲，像是有鐵器敲打的聲音遠遠傳來，信太森的身體猛然一震，轉身跑了出去，在那邊！

    等等！九十九朝跟著回頭，不知道為什么頭一疼，就落后了一步，再抬頭信太森就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九十九朝忽然注意到，信太森剛剛踏過的地方有一連串帶血的且如石油般濃黑腥臭的腳印。

    他有妖怪的血統(tǒng)，能在這種極端漆黑的地方適應很快，可這腳印延伸到的最遠最黑暗處，就像是永無盡頭的黑洞一樣，充斥著一種詭異又不祥的感覺。

    九十九朝一時忘記了追上信太森，細細打量起地面，走回新館的展廳。

    在寬闊的兩側玻璃柜折射的一點暗淡的光下，腳印的痕跡像是有人穿著木屐噠噠噠慌不擇路的奔跑后，木屐甩落，赤‖裸的雙足在血泊之中逐漸被身上流下的液體覆沒，驟然化作了兇獸一般的棘爪。

    與其說是惡鬼的腳印，不如更像某種野獸。

    遠遠的，又是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信太森的一聲大叫。九十九朝回頭，可就在他邁出步伐的剎那，雜亂無章的嗡鳴聲再度襲入他的大腦，放大了聲音。

    嘖！

    九十九朝踉蹌一步，皺起眉，下意識甩了一下頭，發(fā)現(xiàn)用處不大。

    嗡鳴倏忽加重，轉而化作轟隆作響的聲音，嘭地一聲，展館內(nèi)原本沒被殃及的展柜自動爆開，嚇了九十九朝一跳。

    他瞪大眼睛，發(fā)現(xiàn)展柜被破壞，或者說是之前每一次的破壞，可能都和所謂的惡鬼沒有關系。

    真兇另有其人。

    猶豫片刻，九十九朝擔心地望了一眼信太森的方向，眼睛一閉，直接在腦海中放大了這陣不屬于他思想的聲音。

    讓我看看這個聲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雨聲。

    雜亂無章的聲音放大，卻化作了大雨聲，轟隆作響的聲音也清晰成了伴著暴雨的雷鳴。

    一個畫面忽然浮現(xiàn)在重重的雨簾之后。

    有一個人站在廣闊沉重的屋甍下，閉著眼睛，聽著瓢潑大雨聲。

    還有風聲。

    雨幕重重，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白色的水花里，水珠不斷地砸落在重檐與大地，樹木草葉都被砸得彎腰。

    流入了廊內(nèi)梁柱的雨水流動變得緩慢，直到流動到了站在廊下的人的頭頂，才凝成水珠。

    水珠滴下。

    在某一刻，時間被無限地拉長放慢，沒有聽到這一顆水珠落地的人慢慢睜開眼睛，意外地看到這滴被時間定格，懸垂在半空的透明雨水，然后若有所感地轉過頭。

    【您又】

    這時九十九朝緩緩睜開眼睛。

    有人在他的腦海里開口，是一個十分優(yōu)雅而又有頓挫感的聲音。

    【您來了?！?/br>
    九十九朝邁步，他沒有再追隨腳下的腳印而走，也沒有趕向信太森的方向。仿佛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般地，他像是靈活的貓一樣飛掠半個參展館，速度極快，精準地落到了最核心的藏品展放臺前，最珍貴的展品沒有用玻璃制的柜子，連日的壞事受到了館方的重視，專用一個金屬的架臺鎖住了寶物。

    寶物貴重，卻沒有被運走，反而被重重鎖了起來，這個情況實屬奇怪，像是沒有人敢接近觸碰一樣。

    九十九朝伸出手。

    也是，如果是無名的刀劍出了問題，直接運走就可以了，反而是有名有姓的藏品，才會折騰得那么久。

    老刀匠是接觸不到這種級別的藏品，也就是說，現(xiàn)在在外和禪院直哉惡斗的怪物，和連日的博物館壞事沒有關系。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少年的手按上金屬的展柜。

    金屬板上出現(xiàn)裂痕的那一刻起，他腦海里的風雨聲便止息了。

    雪夜的窗外，竟像是一時有月亮西移，月光垂落。

    少年面前出現(xiàn)的靛藍色的華美袖擺如夜中深藍，流動著奇異的光彩，在他璨如星海的眼中落下。一位容顏綺美，衣著繁復的付喪神就出現(xiàn)在了九十九朝的眼前。

    濺起的金屬碎片下，凝固了星辰與新月的雙眼對視。

    三日月宗近，鍛冶中打除刃紋較多，所以被稱為三日月。

    付喪神溫柔地凝視少年，微微笑了起來。

    再次初次見面，審神者。

    您一樣擁有著令人炫目而強大的靈魂。

    投射咒法，是將視線捕捉到的敵人的動作設計出軌跡，迫使對方在一定合理的范圍內(nèi)做出有利于施咒者的運動軌跡，從而讓施咒者攻擊得手。

    禪院直哉大肆破壞著館外的建筑，包裹在涌動的黑影里的敵人雙目猩紅，四肢著地，如果不是鼻子與嘴巴的部分前突，更像是個野蠻人而不是怪物。

    禪院直哉沒有料到這個詛咒意外難纏，更有觀察的心思和對方周旋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最初抗住他的拳頭后，這個詛咒像是擁有著人類的思維一樣很快了解到要怎么躲避他的術式，經(jīng)?？ㄔ谒囊曇懊^(qū)。

    可惜周身的咒力容量太低，也沒有術式。

    這種級別已經(jīng)不錯了，我都要覺得祓除掉可惜了。禪院直哉閃身站在高處，氣焰囂張起來，微微俯身，再度發(fā)動術式。

    然而信太森所聽到的兩聲金屬碰撞聲傳來，蓄勢待發(fā)的怪物一個回身，像是野獸發(fā)出嘶吼，拔腿奔跑向發(fā)聲地。

    禪院直哉意識到自己突然被忽略，臉色猙獰，區(qū)區(qū)詛咒

    黑色的，濃郁的霧氣在他眼前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樣暈開，有意識地攔住禪院直哉的腳步。

    夏油杰從霧氣里走出，帶著幾分審視看向禪院直哉。

    你是誰！禪院直哉腳步?jīng)]停，下一秒就一拳朝夏油杰的臉上揍了過來。

    無數(shù)紅葉爆開分散，拳頭一空，又在身后拼出了青年的身影。

    黑井家的人？還是詛咒師？

    禪院直哉詫異的目光下，紅葉黑云環(huán)繞的長發(fā)青年似笑非笑，眉宇間帶著薄戾。

    只是一個在想著要怎么把你提到主人面前的式神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彩云豬豬，卒

    第42章 042

    新館門口, 孤松以微倚迎客之姿立于道路，本是想讓以直線條為主的建筑畫面中帶出些許緩沖侘寂的美。可現(xiàn)在不僅是孤松，展館左側外圍一片裝飾植物都被掀起, 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