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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夏常來,跟管事的也熟悉了,接過嬋夏的油傘,忍不住說了句: “夏大人好像很喜歡這把油傘?!?/br> 紅色的油傘,圓木的傘柄已經(jīng)磨的發(fā)亮,傘柄上一排桃花,三朵紅的,兩朵沒上色的。 “嗯,用的順手了?!?/br> 去年,羈押在廠衛(wèi)刑樓的高員外死了,嬋夏順手涂了一朵上去。 倆人寒暄了幾句。 嬋夏問:“府內有訪客?” 門口停著一頂銀蓋紅邊轎子,能用這種制式的,該是親王或是家眷。 管事的正待回,就見正廳出來一人,細皮涂白面,個兒不高,正是成帝身邊頭號狗腿子姜長波。 屋內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太保的吼聲: “等老夫死了你再過來!欺人太甚!” 姜長波狹長的眼彎著,眼底一片冰冷。 “咱家明日再來!” 迎面遇到嬋夏,姜長波拱手:“夏大人,你也是來看望太保的嗎?” 嬋夏手捂著眼,用無比浮夸的聲音說道: “我家督主常叮嚀我吃飯。說這不按時吃飯就低血糖,低血糖就看不見,此時我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聽到了我真摯朋友姜公公的聲音?” 人就站在她眼前,她視而不見,還找了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說辭。 “正是咱——?。 ?/br> 家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嬋夏一腳踹肚子上。 這姜公公個兒本就不高,瘦的跟棍兒似的,嬋夏這一腳踹了個結實,直踹的他退后幾步,跌了個狗啃屎。 管事的已經(jīng)看呆了,這,這也行?! 姜公公身邊的小太監(jiān)忙扶起他,對著嬋夏咆哮: “睜開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這是咱們司禮監(jiān)姜公公!” 嬋夏抄起兩塊石頭,對著姜公公和他的小狗腿子砸過去,咣咣兩下,正中目標。 “司禮監(jiān)?哪個司禮監(jiān)?是我家相公管的那個司禮監(jiān)嗎?豈不說你們冒名頂替姜公公,就是真的姜公公見了本夫人。也得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你罵誰狗東西?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揍!” 嬋夏話音剛落,院外跳下來幾個廠衛(wèi)的人,都是奉命暗中保護她的,拖著小狗腿子一通掌嘴。 “住,住手!”姜長波哪兒見過這么跋扈的,上來就動手! 氣得小白臉直抖,走到嬋夏跟前想理論,被嬋夏一巴掌懟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院里,忍冬看夠了熱鬧,這才分人群出來說道: “夫人,這是真的姜公公呢,您且敷一下眼再看看!”說罷裝模作樣遞過來個帕子。 嬋夏極敷衍地擦了下眼,故作驚訝道: “我又能看到了!真是姜公公!這是友誼的力量啊!” 姜長波臉上的紅白粉都遮不住,氣的。 “督主夫人好大的官威?。 ?/br> 說罷又瞪了忍冬一眼,他發(fā)誓,這個壞東西絕對是故意的。 非得挑嬋夏打完人再過來! “官威比不上姜公公大,您一屆宦官都敢用銀頂紅邊的轎子,我大概是被晃瞎了雙眸,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冒名頂替——要不,咱們去陛下跟前,分辨一二?” 嬋夏很少摻和朝堂之事,對權謀也不感興趣,但這不代表她不懂得收拾人玩。 真要是鬧到成帝那,也是姜長波不占理,越制這一項就足夠嬋夏懟死他的,成帝即便是賞他也不會明目張膽,世人皆知于瑾最重法紀,收拾他一點毛病不能有。 “今日之事,咱家記住了!”姜長波意識到嬋夏揍他也是白揍之后,只能撂下狠話。 “您可別記我,您有那功夫記下您那新婚的夫人不好么?” 不提夫人還好,一提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姜長波臉都扭曲了,裝都裝不下去。 “我的摯友!常來督主府玩??!帶上你的夫人和綠帽……” 最后倆字說的極輕,被細雨吹到了姜長波的耳朵里。 姜長波咬著牙離開,留下怨恨的一瞥。 “小阿夏你且忙著,我去‘透透風’。”忍冬翹著蘭花指,躍躍欲試。 “蒙著臉,別打臉。”嬋夏挺善良的說。 “這……”管事的瞠目結舌。 眼看著督主夫人教唆人下黑手,有點刺激啊。 “習慣就好,走吧。”嬋夏挺胸昂頭,進了正廳。 姜長波的來意,她是知道的。 太保告病多時,成帝有意收回他手里十萬禁軍的虎符,又不敢直著說,只能派狗腿子過來刺探情報。 被太保卷了以后,嬋夏斷定狗腿子不敢跟成帝嚶嚶嚶。 剛上任這點事都辦不好,說了也只能被斥責,揍了也是白揍。 “過癮,這種狗腿子就該揍他,過癮吶!”太保站在窗前目睹嬋夏揍人全過程,高興的哈哈大笑。 笑了兩聲劇烈咳嗽,嬋夏進門剛好看到。 “你是不是又沒好好吃藥?”嬋夏想給他把脈,太保不在意地擺擺手。 “老毛病了,來,陪我坐下來喝杯酒,我這剛得了筐新蟹,配上菊花釀剛好?!?/br> “不要命了?” “喝與不喝,都躲不過一死,不如喝個痛快?!?/br> 看淡生死的口吻讓嬋夏怔了怔。 窗外的細雨淅淅瀝瀝,并不因人的悲喜而有所改變。 “也罷,我剛好想吃蟹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