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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一看,他畫得竟然是自己,雖是黑白,卻畫出了她眼里狡黠的神色。 于瑾把畫紙舉起來,放在她臉邊對比了下,滿意點頭,對自己的杰作非常滿意。 “美人在畫里,佳人在眼前?!?/br> 嬋夏臉一熱,他很少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等會,這不是重點。 “你怎么還有心思畫我?你知不知道我這心里多別扭?” “恩...”于瑾撿起炭筆,在畫中嬋夏的頭頂加了個圈,圈里寫著別扭倆字。 在嬋夏炸毛前,他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 “我怎么教你的?情緒不要外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你照照鏡子看看你此刻的表情?!?/br> “我還不是為了你?” 嬋夏走到窗前把窗戶都關(guān)好,確定隔墻無耳后,才把心里的郁結(jié)一吐為快。 “我今日本想講講雷劈案,陛下竟不耐的打斷我說他已經(jīng)知道了,張口問我女狂徒的事兒,幾個受害者姓氏名誰,比咱們廠衛(wèi)掌握的還詳細,雖說只是件小事吧,可我這心里總是...” 別別扭扭。 成帝看似是跟她八卦京城奇聞,用意卻是敲打試探她,準(zhǔn)確的說,是敲打她所代表的廠衛(wèi),以及廠衛(wèi)背后的于瑾。 成帝在宮中,可好些個細節(jié)成帝比嬋夏知道的還多,若不是有專門的情報搜集者,怎會做到這個地步呢。 這京城內(nèi),唯一的情報部門,便是她相公管的廠衛(wèi),成帝卻是越過了廠衛(wèi),這怎能不讓嬋夏細思極恐? “我覺得,陛下今日這番話是暗示我,他有意越過我們,成立個全新的情報部門,雖然前世他也想弄個內(nèi)廠出來,可那都是兩年后的事兒了,沒組建就變天了...” 前世成帝一直到死,都是器重于瑾的。 先帝被外敵放回來后,他想過成立個內(nèi)廠作為監(jiān)視先帝的專門機構(gòu),可無論是廠衛(wèi)還是內(nèi)廠,都是歸于瑾統(tǒng)領(lǐng)的。 前世內(nèi)廠還沒籌建起來,成帝就一命呼呼病死了。 眼下成帝龍體康健,朝廷也逐步走向正軌,于瑾改革因為有嬋夏的提點,避開了前世的一些誤區(qū),改革進行的十分順暢。 情勢一片大好,成帝卻表現(xiàn)的跟前世不大一樣,這讓嬋夏不得不多想。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于瑾換了張紙,唰唰幾下,嬋夏的輪廓便浮在紙上。 “他想找人分我的權(quán),想要成立個新的情報機構(gòu)與廠衛(wèi)相互制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帝王的恩情如紙一般,張張薄。 于瑾對成帝的轉(zhuǎn)變一點也不意外。 阿夏帶回來的前世記憶,讓于瑾的改革沒了前世那般曲折,提早完成了階段目標(biāo),短短兩年,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庫充盈,成帝不似前世那般焦頭爛額,日子過好了,心也活了。 歷朝帝王只能共患難,不能同享福,于瑾前世好歹也是受過社會主義教育洗禮過的,眼下這局面,他早就料到了。 嬋夏雙眼泛紅,豆大的眼淚落在紙上。 不是因為她和于瑾被帝王忌憚提防,全是心疼于瑾。 他為了山河無恙傾盡全部,多少次出生入死,用命護著成帝坐到了那個位置上,現(xiàn)在成帝有意卸磨殺驢,嬋夏只替他不值。 “傻丫頭,以后我有更多時間陪你,不好嗎?” 于瑾伸手替她擦掉眼淚,順勢把滿手炭都蹭她白凈的小臉上,抓成個小花貓胡子,怪可愛的。 ------------ 第260章 我們不一樣 “這不是陪不陪的問題,他要分咱們的權(quán),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分,我只擔(dān)心——” 于瑾將手抵在她的唇上,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嬋夏能懂的,他又如何會不懂。 “來,給你畫個好玩的,你見過鯨魚嗎?” 于瑾握著她的手,在紙上用炭筆畫上鯨魚的輪廓。 “沒見過,但是我聽過,宮里的龍涎香就是出自這種巨大的魚身上吧?” 于瑾的畫筆在紙上游走,畫出只活靈活現(xiàn)的鯨魚,頭頂還噴著水柱。 “鯨,海中大魚也。其大橫海吞舟,xue處海底,這是古籍對它的記載。其實鯨魚本身倒也沒有大到橫海的地步,體態(tài)正常的60尺開外,長得大概就是我畫的這般?!?/br> “我同你說正事呢,你與我說這個做什么?”嬋夏以為他在轉(zhuǎn)移話題。 于瑾握著她的手微微縮緊。 “我要跟你說的,是一種名為鯨落的自然現(xiàn)象。當(dāng)鯨魚死去沉入海底,這個過程就是鯨落,一座鯨的尸體,可以供養(yǎng)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長達百年?!?/br> 嬋夏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他,寫滿了不解。 “正因為這巨鯨的隕落,給海底超過上萬個生物提供了食物和養(yǎng)分,促進了深海生命的繁榮,所以有句話叫做,一鯨落,萬物生?!?/br> 鯨落是海洋里最壯烈也最溫柔的風(fēng)景。 于瑾在這張?zhí)抗P鯨魚上,握著她的手寫上一串字:鯨起萬物滅,鯨落萬物生 嬋夏突然明白了。 他就是成帝心里的那頭巨鯨。 “別愁眉苦臉了,他現(xiàn)在還不想讓我死,他還需要我,只是找人分散權(quán)力而已,未必不是好事?!?/br> 盡管他說得輕松,但嬋夏聽得卻是別有一番愁緒在心頭。 現(xiàn)在不想讓鯨落,那未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