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gè)孩子自知理虧，又被他盯著威脅，沒有反駁。

    在場的家長全在瞪他，到底老師在，只有位mama小聲罵了一句。周書柔到的時(shí)候，給了他一個(gè)爆栗，“又不上課，學(xué)費(fèi)不是錢啊，這月都別想吃你的肯德基了。”她看了看其他家長，“對不起啊，是我沒管教好，這孩子手癢，就愛打抱不平，我們商量商量賠錢啊。哎呦，這都抓花了呀，真是不好意思。”她最不會(huì)的就是配笑臉。

    回家是他爸開車來接的，他媽在車上夾槍帶棒地?cái)?shù)落他，“了不起啊方杳安，都小學(xué)生了，還跑到幼兒園來打架，覺得自己特厲害吧？簡直武藝高強(qiáng)?！?/br>
    他爸笑著附和了一聲，“武藝高強(qiáng)。”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季汶泉，只記住了她明艷冷漠的臉和落在身上針扎似的眼神。

    他是被季迢迢哭醒的，孩子餓了，他手忙腳亂地打開背包一看，走得太急，只帶了奶瓶，忘帶奶粉了。

    孩子餓得嗷嗷叫，扯著嗓子使勁地哭，好多人都迷迷糊糊張開了眼睛，不滿地開始抱怨。他陷入一種難堪的窘迫，焦頭爛額，把奶嘴塞進(jìn)了季迢迢的嘴里，想堵住他的哭叫。

    卻根本騙不到他，孩子把奶嘴抵出來，哭得更響了，地動(dòng)山搖地，整個(gè)車廂的人都快被吵醒。他緊緊捂住孩子的嘴，閉上了眼睛，一種讓人窒息的無力感包圍了他，混沌又頹敗的，頭疼得要炸了。

    鄰座的女人推了他一下，抱著小孩問他，“孩子是不是餓了？”

    他拿著奶瓶和女人給的奶粉去接開水，卻發(fā)現(xiàn)冷水停了，他又沒有買瓶裝水，旁邊有人抽煙，很濃的煙苦味。

    “那個(gè)，大哥，能跟您買瓶礦泉水嗎？我出十塊?！?/br>
    是剛才那個(gè)農(nóng)民工，估計(jì)沒買著坐票，才抽煙醒神，直接從地上的袋子里掏了一瓶給他，“什么十塊？給你?！?/br>
    那人熄了煙，看他還愣著，“快點(diǎn)吧，孩子都餓哭了?！?/br>
    不過一天，他連遭打擊，卻又連遇善意。

    天亮后，不知是哪個(gè)站，涌上來更多人，他被擠得腳都沒處放了，只好問列車員還有沒有臥鋪。最后換了軟臥，才終于輕松了一點(diǎn)，這趟火車奇慢，到a市開了21個(gè)小時(shí)，他一直沒有合眼。

    到家的時(shí)候，快凌晨一點(diǎn)，門已經(jīng)鎖了，應(yīng)該都睡了，他掏了掏口袋，沒有鑰匙。站在門口杵了半天，還是按響了門鈴。

    為了壓縮章節(jié)，只好每章多加一點(diǎn)（其實(shí)就是我太啰嗦了沒錯(cuò)），根本不虐對吧，說虐都是騙人的，我根本不會(huì)寫虐啊啊??！

    第五十四章

    沒人開門，他又按了幾下，屋里還是沒動(dòng)靜。他莫名生出一股燥意來，開始用手砸，咚咚咚咚，巨大的錘門聲在樓道里回蕩，窩在他懷里的季迢迢被吵醒了，哇哇大哭。

    里頭終于有了聲響，他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竟然有一種等死的快感。

    “誰呀？”門沒有開，他爸在貓眼里看，是了，這個(gè)時(shí)間砸門的確實(shí)像是高利貸。

    門開了，他爸穿著睡衣，還沒完全清醒，眼鏡都是歪的，“誒，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回來了？也不說一聲?！?/br>
    他沒說話，懷里的季迢迢用一種超高分貝的哭嚎吸引了全部注意，方至清看著孩子，呆了片刻，正要問他，他媽就從房里出來了。

    周書柔開了燈，“誰呀，半夜三更的？”

    客廳的燈很

    他爸僵在當(dāng)場，周書柔愣了愣，怒極反笑，“你生的?。颗?，你背著我們生了一個(gè)孩子啊？”

    “我自己的?！彼孟褚灿X得難以啟齒，說得很輕，“我生的?！?/br>
    “我毀人？孩子一沒殺人，二沒放火，三沒對不住其他人，怎么就毀了？”

    “你的？”他聽見他媽荒謬又夸張地笑，看著他，目光如炬，“你的？你和誰的？”

    “這么說你覺得自己慣得對？還要接著慣？”

    方杳安抱著孩子站在中間，過于嘲雜的爭吵聲讓他頭疼，臉上火辣辣的，這是他媽第一次打他的臉，這么狠的一耳光。

    夜里總是讓人沖動(dòng)，周書柔兩眼赤紅地朝他吼，“你這輩子是你自己的，你愛怎么過怎么過，但我們生你養(yǎng)你，連參與你人生的資格都沒有嗎？你就這么一聲不吭地生了個(gè)孩子回來？！”她已經(jīng)哭了，眼淚繃不住，潰堤而出，嗓子是啞的，“得虧你不是我的學(xué)生，我能教得出這種東西來嗎？”

    “你就說還慣不慣？！”

    方晏晏從房里跑出來，張開手?jǐn)r在他面前，和周書柔對峙，“不準(zhǔn)打方杳安，他知道錯(cuò)了，不要打他，他知道錯(cuò)了。”哭著回頭怪他，委屈得小臉發(fā)皺，“你說回來的時(shí)候讓我去接你的，你又騙人。”

    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站在那，臉藏在陰影里，半張臉都是麻的。

    他搖搖頭。

    他感覺他媽狠狠剮了他一眼，指著門，對他爸說，“出去，把奶粉，奶瓶，尿不濕，搖籃，圍兜全給我買回來，你去，快點(diǎn)，現(xiàn)在就去，我就看你怎么慣孩子！”凌晨一點(diǎn)，她把方至清和錢包一起丟出去，砰地一聲關(guān)了門。

    他爸死死拖住他媽，“又干什么打人啊？”

    “慣，就慣！”方至清被激得挺起了胸膛。

    “我的?！?/br>
    果不其然，周書柔一耳光揮過來，幸虧他爸?jǐn)r得早，只堪堪扇到半張臉，還是響的，過長的小指指甲在從他下巴到脖子，留下一條紅色的血痕，火燒火燎的痛。

    周書柔盯著孩子，一步步走近，到他面前來，像感知了到什么，臉色發(fā)冷，“這是誰家的小孩？”

    “方晏晏，把冰箱的菜給你哥放微波爐里熱著去。”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早晚給你氣死?！币呀?jīng)消氣了。

    啼笑皆非的展開，周書柔問他，“吃飯沒有？”

    昨晚的菜只剩下半碟香煎蝦餅和杏鮑菇牛rou，他一整天都只喝了幾口奶，還是為了試溫，真的餓了，只是胃里空得太

    他想，我不是你的學(xué)生，我是你的兒子。

    大，蒼白得刺眼，照得方杳安瞇了眼睛，孩子還在哭，又響又亮，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吵鬧。

    “我......我，我是這意思嗎？”方至清心虛起來。

    “胡說什么呢？罵上癮了還！”方至清難得硬氣一回，把她按住，“孩子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又沒犯法！”又對他說，“趕緊進(jìn)來，把隔壁都吵醒了?！?/br>
    “好?！敝軙狳c(diǎn)點(diǎn)頭，突然問方杳安，“你就帶了這么個(gè)包回來？孩子的東西呢？”

    他猝不及防被問到，“沒拿，奶粉都忘了?！?/br>
    “方至清我告訴你，孩子就是給你慣壞的，方杳安給你慣壞了，方晏晏又得給你慣壞，你毀人不倦！”

    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媽絕不姑息的怒火。

    樓道里已經(jīng)有人張頭探腦了，他抱著孩子關(guān)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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