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支配，想做點什么，又怕做點什么。

    嚴(yán)柏予話少，也不怎么插話，桌上放著他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來來去去得飛快，根本不需要他們搭理。

    吳醞問他期末成績，他說，“六百多名?！?/br>
    吳醞指著他，故作悲慟地抖手。

    方杳安覺得好笑，打掉他的手，“你抽風(fēng)?。俊?/br>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眳轻j唱完把自己逗笑了，“我還原地踏步呢，不過夠了，你們倆都是要去b市的人，我又不用，我要留在我們市看著我爸，省得他趁我不在給我瞎找后媽?！?/br>
    不知道為什么，方杳安用余光特別留意了一下嚴(yán)柏予的反應(yīng)，但事實上，嚴(yán)柏予跟沒聽到似的，毫無反應(yīng)，依舊又快又準(zhǔn)地敲著鍵盤。

    他們學(xué)校升學(xué)率不錯，吳醞的成績走體育特招的路子，基本a市的大學(xué)除了最好的a大都能上。

    本來聊得好好地，吳醞臉上突然就冷了，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瞪著他身后的玻璃，“cao”地罵了一聲。

    方杳安還來不及問，他就提著包往背上一甩，奪門而出。

    “這，他去哪?。俊?/br>
    嚴(yán)柏予看了他一眼，又扭過頭看見吳醞從玻璃外邊急不可耐地奔過去，終于停下敲鍵盤的手，淡淡地，“他爸在前面?！笔种冈诒谏夏﹃此麜r眼里寒光閃爍，“旁邊有別人。”

    方杳安心里毛毛的，無端覺得怪異，也提著書包和他道別了。

    嚴(yán)柏予坐在那，看著他出門了，撥通了電話，“進來吧，人走了，牛奶還剩一半你要不要？”他難得勾著嘴角悶笑了一下，“誰說你變態(tài)了？”

    方杳安每年除夕都是在外公家過的，他爸那邊已經(jīng)沒什么親戚了，來往很少。

    農(nóng)村的新年很熱鬧，三姑六婆圍在一起烤火，他手上的石膏在來之前已經(jīng)取了，但還是不免成為主要話題，大家紛紛建言獻策，一說多補鈣給他熬骨頭湯，又說高蛋白要多吃魚，還有個據(jù)說很有效的偏方叫他吃螞蚱。

    他在旁邊聽著也不講話，小姑娘們都買了泡泡水，吹得到處都是泡泡。

    方晏晏起了攀比心理，顛顛跑到他身邊來，指著說，“我哥可以用嘴巴吹泡泡！”

    “都是用嘴巴吹的??？”

    “不是，他不用泡泡水就可以吹，對不對方杳安??？”方晏晏扯著他的衣袖來回?fù)u動。

    他被拽得左搖右晃，無可奈何地點頭，“對對對?！?/br>
    “可以吹出來嗎？”

    “可以?！?/br>
    這是他一項超乎常人的技能，長大以后就很少玩了，用口水吹泡泡總覺得怪臟的，而且一堆人圍著看，泡泡飄出來了還要“啊好厲害”的怪叫，跟看猴似的。

    他慢慢吹出來一個泡泡，飄出來，又掉下去破了。

    一群孩子滿眼希冀地拍手，要他教怎么吹。

    他想起小時候，自己還把這當(dāng)作一項獨一無二的技能，經(jīng)常教別人怎么吹，季正則從小就愛裝作一張無辜臉?biāo)Ａ髅?，他剛把嘴嘟起來，季正則就冷不防一口親在他嘴上。

    他第一次和別人親嘴，臉羞得漲紅，“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親我??？”

    季正則小時候長得特別乖，很委屈地耷拉著眼睛，睫毛又彎又翹，奶音糯糯地問他，“為什么不可以？”

    “當(dāng)然不可以，結(jié)婚才可以親嘴!”

    季正則開心得不得

    “就，還是覺得家里的氛圍好一點。”

    他的手機是去年年初換的，他在外公家三天，已經(jīng)來來回回把他和季正則去年發(fā)過的微信看過五遍了。

    他深深洗了一口冷氣，把嘴里火光閃爍的煙蒂吐出去，砸在地上，火滅了。

    一個人到底能有多無聊呢？

    不清不楚地，像這二十來天的波折完全不存在一樣，他坐上回a市的火車，三個小時的路程，去和季正則約會。

    “可以，沒事，我去找外公。”他急急忙忙跑走了。

    了，“那我要和小安結(jié)婚，就可以天天親嘴了。”

    看看，他現(xiàn)在沒出息到干什么都能想到季正則。

    “喂，小安。”

    “嗯？”好難發(fā)出的聲音。

    他對煙沒什么癮，還是初二的時候和吳醞一起偷著玩學(xué)的，吳醞至今也不會吐這樣漂亮的煙圈。他想，自己真的對“吹”這件事別具心得，用唾液吹泡泡，吐煙圈，再或者“吹簫”，他并不常給季正則koujiao，但次次都能把他含得筋酥骨軟，性器暴漲。

    方至清打量了他幾眼，笑了笑，“去吧，先去跟外公說一聲，他還在給你燉大骨湯呢。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回去？”

    “嘖，這事我開誠布公地跟你說一下?！边€沒說又感慨一句，“聽見沒有，我竟然用了開誠布公這

    季正則略停了一下，又粲然地笑了起來，清亮悅耳，熟悉的甜蜜，“那你快點哦，我們來約會。”

    接下來全是rou了，都是我被論文壓得抬不了頭的時候見縫插針寫得色情腦洞

    “不是帶了書來復(fù)習(xí)嗎？”

    他在地鐵上還有些忐忑，莫名其妙冷戰(zhàn)這么久，竟然是他先去找季正則，要是見了面不尷不尬的，也不知道怎么辦。

    他用冷水澆了一把臉，馬上去找他爸，說要提前回家，讓他爸送他去火車站。

    結(jié)婚，還說要結(jié)婚呢？

    第三十三章

    剛結(jié)婚的某個表叔玩笑地敬他一支煙，他用煙來給小孩一起點鞭炮。他會抽煙，可以吐出漂亮的煙圈，除夕晚上的夜很涼，散開的煙霧暈在他臉上，像個嗆人的面具。

    “沒空，話說你上次怎么回事，追你爸用得著一臉腥風(fēng)血雨嗎？”

    今天我妹回家了（歡欣鼓舞啦啦啦）但是又生氣了，哄也哄不好，死活不理我...

    “你在家嗎？我今天要去美院聽一個講座，想和你一起去，你要不要出來，是關(guān)......”

    他想，人真的是慣壞的，被捧在手心里疼護過，再受一點苦就等著人來哄，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他在心里把自己放退了一萬步，也沒能走出第一步。無力又無奈，他注定是個被動的人。

    半路上接了個吳醞的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出來玩。

    呵，那時候手上破塊皮都要親半天，現(xiàn)在手?jǐn)嗔艘膊灰娙擞啊?/br>
    話說誰租了這么多妹子來夸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回評論了╮(￣▽￣)╭

    他想自己的樣子一定又矯情又丑，但是他真的太久沒聽見季正則的聲音了，像干涸的泉里注進了水，終于活了。

    “我來！”他答得太踴躍，又尷尬起來。

    初三早上刷牙的時候，突然有電話來了，看見季正則名字的那一刻，他差點把牙膏沫都吞進去。想先緩緩再接，又怕季正則等不及就掛了，還是連忙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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