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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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瑯低低笑出聲來,越笑,聲音越低沉,漸漸地,褪去了少年的清和,帶上了幾分睥睨天下的威儀:“宋愛卿,別喊了。朕嫌吵!” 那聲音…… 程景頤! 宋承學錯愕地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程瑯。 程瑯抬起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宋愛卿,好久不見?!?/br> 程景頤咬著字,字字帶著殺意。 “真可惜,你的造反失敗了,朕完好無損地活著?!?/br> 當初是宋承學使了計,要將他殺死,程景頤早就把握了他的意圖,打算將計就計。 否則,宋承學一直不敢鋌而走險,磨蹭下去,他對他早就厭煩了,擔心趙歸雁一直擔驚受怕,恨不得將他連根拔起。 這才使了個金蟬脫殼的假死計。 逼得宋承學盡快造反。 如今鐵證如山,他是逃不掉了。 “程郎……” 身后傳來一陣壓抑的痛呼聲,程景頤臉色微變,轉身便走,大步走進產(chǎn)房。 趙歸雁痛的沒了知覺,神志不清,模糊間聽到了程景頤的聲音,她此刻委屈得想要掉淚,不自覺就喊出了日思夜寐的名字。 “程郎……” 她好疼啊…… 程景頤如風般闖進來,看見自家的小姑娘臉色蒼白,頭發(fā)被汗沾濕,一縷縷貼在臉上,他心疼極了。 他跪在床頭,低啞著聲音:“雁雁?!?/br> 程景頤有些害怕,如今的趙歸雁如同琉璃娃娃一樣,滿是破碎感,他害怕他一碰,她就碎了。 趙歸雁迷迷糊糊,還以為是在夢中,熟悉的低喚聲讓她眼眶發(fā)酸。 她嗚嗚咽咽地哭出來,嬌氣又可憐:“程郎,我好疼啊……” 程景頤恨不得立刻替她受了這疼,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替她撥開臉頰的發(fā)絲。 他伸著手,湊到趙歸雁的唇邊:“雁雁,疼的話咬我?!?/br> 不能替她生孩子,那也可以一起疼。 趙歸雁剛要搖頭,一波疼痛洶涌襲來,她忍受不住,張口咬住,死死咬著。 “哇哇哇……” 驟雨初歇,一聲嘹亮的哭聲響破天際。 天晴了。 趙歸雁脫力昏迷,昏迷前,也不知她哪里來的力氣,睜著眼,緊緊攥著程景頤的手,十指相扣,如何也不松手,沉沉睡去。 “程郎……” 程景頤愛憐地吻了吻她蒼白的唇,溫熱的,鮮活的,清甜的。 程景頤喉結滾了滾,心里那個角落此刻盈滿了,滿是愛意,洶涌澎湃。 …… 景和十六年,秋。 皇后趙氏誕下一子,封為太子。 同年,太后宋氏勾結外戚敬王,禍亂朝政,終身幽禁壽安宮,非詔不得出。 敬王意圖謀反,斬立決。 此次謀反牽連甚廣,許多官員被貶,長安城里血腥氣經(jīng)久不散。 同年冬,景和帝廢除后宮,將后妃遣送出宮。 春去秋來,景和帝開創(chuàng)了大魏空前盛世,海清河晏,國泰民安,百年可享其余蔭,史稱“景和之治”。 午后,帝后同坐于榻上,對弈。 黑白廝殺,難分勝負。 程景頤笑著點了點棋盤:“幾年功夫,棋藝竟然這樣高超,我也不敵了?!?/br> 趙歸雁水眸微彎,笑得明艷:“那是陛下教得好呀!” 程景頤望著她明亮的眸,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他看著棋局,嘴角翹了翹,拾了一子,置于方格之間。 那樣荒謬的落子。 如同當年,尚不懂棋的小姑娘,憑著一腔天真莽撞地闖進了他的世界,用拙劣荒誕的下棋手法贏了他。 贏走了他的發(fā)簪,也贏走了他的心。 “這次該是我贏了吧?”程景頤笑問。 趙歸雁錯愕地看著那與棋局格格不入的棋子。 半晌,她杏眸微彎,漾出粼粼的光。 顯然也想到了那時的他們。 “嗯,陛下贏了?!?/br> “那你要給我什么獎勵?” 趙歸雁捧著下巴,清甜的風繞過軒窗,吹進殿內(nèi),紗幔輕搖,晃悠悠地,晃的人心神搖曳。 趙歸雁突然撲入程景頤的懷中。 程景頤張開雙臂,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 “我輸了以身相許好不好呀?” 風中溢出一道低低的,愉悅的笑聲。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