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燕驚鴻做了那么多年公主，也不差這短短一段時(shí)間。

    程艷紅對著銅鏡，撫摸著臉頰喃喃自語：“燕驚鴻天生就擁有那么多，我只是借用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我前半生活得那么窮苦坎坷，幾乎為了徐家人付出一切，難道就不能為自己任性一回嗎？

    何況如今我夫婿已逝，孤獨(dú)無依，這多多少少是燕驚鴻的責(zé)任，若不是她非要把那個(gè)喪門星小玲帶來京城，怎么會(huì)發(fā)生這種事？

    我都跪下求她了，她還是不肯救夫君，她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還有韓朗越韓公子，也是被燕驚鴻閹了的。好不容易有人愛我，卻被她攪合了，是她欠我的。

    對，是她欠我的，我只要再借用她的身體一段時(shí)間而已。

    反正我遲早都會(huì)還給她的，程艷紅對自己說。

    第54章 程艷紅的結(jié)局

    芳華殿內(nèi),程艷紅坐在桌前，手指無意識地?cái)囍淇诩y的金線，咬著唇沉默不語。

    “想必你很清楚我的來意?！毖囿@鴻坐在她對面,衣著遠(yuǎn)不如她華麗,舉止間卻比她更像這座宮殿的主人。

    也許那是因?yàn)檠囿@鴻本就是這座宮殿的主人，程艷紅垂著眼不去看她：“我知道,但我也沒有辦法,我控制不了?！?/br>
    燕驚鴻抬了抬手，阻止了她那些推脫之語：“說說看，你打算怎么解決？”

    “我的打算？”程艷紅搖搖頭，“我以為我在這件事里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還不是你們說怎樣就怎樣？”

    宮女聽她這話實(shí)在有些不像樣子，忍不住插嘴道：“程姑娘，我們殿下已經(jīng)很尊重你的意見了?！?/br>
    晉寧長公主是如何對待程艷紅的，兩個(gè)大宮女都看在眼里。宮殿任她住著,華衣美食任她享受,昂貴首飾任她取用，從不限制她的自由，她有什么要求都盡量滿足。連那千金難求的鮫綃紗，她問都不問一句就拿去做衣服,燕驚鴻得知后也只說隨她。

    “你們是她的人當(dāng)然這么說，”程艷紅覺得委屈,“若我說不想換回來，你看她還會(huì)尊重我的意見嗎？”

    燕驚鴻聽到這一句,卻笑了起來：“難得你終于肯承認(rèn)你想要的，我還以為你要繼續(xù)拿‘不是故意的’那一套來搪塞我呢。”

    程艷紅臉色僵了僵：“我的確不是故意的?！?/br>
    “你是，”燕驚鴻指出,“你有什么條件，都可以提。”

    “條件？”程艷紅怔了怔，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只要我肯換回來，你就會(huì)答應(yīng)我提的條件？”

    “沒錯(cuò)?！?/br>
    程艷紅沉思半晌：“看來你們是真的沒辦法了對嗎？”

    燕驚鴻沒有回答這一句。

    程艷紅思忖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讓我再做一段時(shí)間的公主，再過……再過一年，我就把身體還給你，好不好？”

    “不可能，”燕驚鴻拒絕得斬釘截鐵，“如果一年后，你提出還要再過一年，我這輩子就陪你耗著嗎？”

    “變成長公主又不是我愿意的，”程艷紅咬了咬牙，“我從來沒有奢望過這一切，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生活，你又要把它奪走，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你不愿意，難道我就愿意嗎？”燕驚鴻反問，“我又對誰抱怨過？”

    程艷紅總是覺得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從來沒有想過，從長公主一朝變成備受欺凌的農(nóng)婦，燕驚鴻一路走來的艱難只會(huì)比她更甚。

    她用著燕驚鴻的身份，幾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享受奢靡的生活，而燕驚鴻用著她的身份曾與試圖置她于死地的人周旋，給她擋下了明槍暗箭。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躲在芳華殿里品嘗美食、更換新裝的時(shí)候，燕驚鴻在做什么。

    她更加沒有想過，她在自怨自艾拉著宮女抱怨的時(shí)候，燕驚鴻是不是也有一腔苦水，卻最終選擇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聽了燕驚鴻的話，她似乎有一絲動(dòng)容，但再開口時(shí)，只是說道：“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huì)，又沒有男人依靠，我出去后怎么活呢？”

    “你做了兩年的晉寧公主，如果你肯用這兩年學(xué)點(diǎn)東西，也不會(hu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huì)了?！?/br>
    程艷紅又低頭不說話。

    燕驚鴻看她這副神色，輕嘆了口氣，語氣放軟了些：“我知道最初的交換并不是你愿意的，所以我對你已經(jīng)足夠容忍。我從來都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對你已經(jīng)算是例外。只要你同意交換，金錢財(cái)富，你要多少我都可以滿足你。”

    程艷紅沉默了很久，突然問：“如果我說我不換呢？”

    “什么？”一旁的宮女忍不住驚呼。自相識以來，程艷紅一直表現(xiàn)得內(nèi)向膽怯，宮女沒想到她會(huì)有這個(gè)膽子。

    燕驚鴻臉上卻并沒有任何驚訝之色：“那你就要與我為敵了?！?/br>
    程艷紅那一瞬間似乎有些畏懼和動(dòng)搖，但除了徐子明和韓朗越的事以外，燕驚鴻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一向比較溫和好說話，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可怕的地方，于是她最終還是堅(jiān)定下來：“我不想換?！?/br>
    燕驚鴻笑了笑：“聽說過十大酷刑嗎？”

    “別想嚇我，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蠢，但我也是會(huì)思考的，”程艷紅道，“你們不能殺我，也不敢傷我，因?yàn)檫@是你的身體，你還想換回來的。”

    “看來你還是有所成長的，雖然并不是我期盼的方向，”燕驚鴻贊了她一句，才繼續(xù)道，“但你還是太天真了，宮里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不殺你不傷你，把你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不出一日你就會(huì)跪下求我放你出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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