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他的手，對著他笑，這笑容太溫暖，于是謝寒宿也回了她一笑。

    程艷紅臉色發(fā)白：“對不住，他們打了你嗎？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總是……總是看我不慣，都怪我……”

    她的神色之間有一種木然的悲苦，似乎并沒覺得打人的一方有多么過分，反而覺得是她自己不夠討人喜歡才挨了打。

    這種表情出現(xiàn)在這張臉上，讓人分外不適應(yīng)，也讓謝寒宿和沈扶雪更鮮明地意識到了她和燕驚鴻到底有多么不同。

    “徐子強想打我，被我踢下了臺階?！?/br>
    程艷紅張大了嘴巴，十分驚訝：“小叔他挺壯的，打人很疼?！?/br>
    “我習過武，”燕驚鴻簡單解釋，“然后我去找村東的韋大夫包扎了傷口?！?/br>
    “不行！”程艷紅驚地喊出聲，似乎忘記了燕驚鴻講述的是已然發(fā)生過的事情，“你不能去找他，婆婆會起疑心的?！?/br>
    “這就是你任由傷口流血卻不處理的原因嗎？”燕驚鴻問，“若不是第二天我成了你，你知不知道這個傷口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程艷紅又低下頭不說話了，燕驚鴻也不逼問她，只是接著講述自己的故事。

    從舉家搬入蘭臺縣，到拜見蘭臺縣令，再到黃縣丞強娶小玲，燕驚鴻帶著小玲出走，然后山匪襲城，她在蘭臺代主簿的經(jīng)歷，再到回京這一路的種種故事。

    一樁樁，一件件，除了偽造虎符這種細節(jié)略去不談，燕驚鴻把自己這幾個月的事完完整整地講給了眼前的三個人。

    謝寒宿和沈扶雪是心疼又驕傲，最震撼的卻是程艷紅。

    她嘴巴一張一合，半晌才開口：“你活得和我完全不一樣。王爺問我的時候，我還告訴他，你大概在徐家村替我做活，替我挨打，原來你卻……”

    聽到這里，燕驚鴻微怔，看向謝寒宿：“你當時急壞了吧？”

    謝寒宿維持著他那副八風不動的表情：“還好。”

    “……”沈扶雪嘴角一抽，覺得此人真是不通情趣。

    但燕驚鴻卻笑了起來：“別擔心了，你都聽到了，我什么事都沒有?！?/br>
    謝寒宿只回了一個字：“嗯?！?/br>
    燕驚鴻便又對程艷紅說道：“我聽韋大夫提起過，他想給你一筆銀子讓你離開，但你拒絕了?！?/br>
    “我……我怎么能離開夫君？”

    “我知道徐家人一直打你，虐待你。”

    “村里哪戶人家不打媳婦？”程艷紅搖搖頭，“哪家媳婦年輕時候沒挨過幾頓打？熬過去就好了?！?/br>
    “可是剛剛你也聽到了，是徐子明暗示小玲逼走你，如今他點了庶吉士，要娶頂頭上司的女兒，你打算怎么辦？”

    程艷紅抹了抹眼淚：“也許有什么誤會？”

    “如果你想要和離書，我現(xiàn)在就可以替你辦到?！?/br>
    “不！不要！”程艷紅脫口而出，甚至又要給燕驚鴻跪下求情。

    “別跪我，”燕驚鴻也不再勸，“好，這件事我不插手，你自己決定。”

    程艷紅略微放下心來，又問道：“那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

    燕驚鴻自己用著對方的身份活得肆無忌憚，此時也不好意思過分干涉對方的行為：“你隨意，只要別干涉后宮和朝政?！?/br>
    程艷紅苦笑：“我就算想干涉都不知道怎么干涉，我是想問，我能繼續(xù)住在這里嗎？”

    “當然，除非你自己不愿意，等我們想到換回來的辦法再說?！?/br>
    “若是……若是永遠都換不回來了呢？”

    程艷紅這個問題，卻是狠狠砸在了謝寒宿和沈扶雪兩人心頭。

    他們此前，心下便有此隱憂，若真的換不回來了呢？

    這對于燕驚鴻而言，會是一件多么殘酷的事。

    但燕驚鴻卻只是笑了笑：“讓我們先別這么悲觀?！?/br>
    第29章 我們都想當他的爹

    “皇弟他知道這件事了嗎？”

    “怕他擔心,一直瞞著他，”謝寒宿回答，“但是大概也瞞不了多久。”

    燕驚鴻笑了笑：“那就看看這小子多久能發(fā)現(xiàn)吧。”

    沈扶雪問：“你既然不回宮,還要繼續(xù)住客棧嗎？要不要來丞相府和我一起住？”

    謝寒宿也道：“攝政王府有很多客房?！?/br>
    “暫時不必了,”燕驚鴻無情地拒絕了二人的提議，“盯著你們兩個的人那么多,我還想躲躲清閑呢?！?/br>
    分別前,燕驚鴻突然想到：“你們兩個誰借我點銀子？”

    謝寒宿和沈扶雪默默掏腰包，但這兩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伙身上根本沒有現(xiàn)銀。

    沈扶雪特豪爽地把頭上的白玉釵□□塞給燕驚鴻：“拿去?！?/br>
    塞了玉釵，她又要摘腰間玉佩。謝寒宿不忍直視地攔住她：“待會兒我派人去給驚鴻送銀子?！?/br>
    燕驚鴻也哭笑不得地把那只玉釵插回她的發(fā)間：“謝謝你們兩個，這幾個月，讓你們費心了?！?/br>
    “沒什么?！敝x寒宿顯然不擅長煽情。

    “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沈扶雪問。

    燕驚鴻挽了挽袖子：“去打個人?！?/br>
    “去打徐子明？”

    “是啊，說到就要做到嘛，不然陸敏以為我跟她鬧著玩兒呢?！?/br>
    “……”

    “我派幾個人幫你?！敝x寒宿提議。

    沈扶雪嘴角一抽：“你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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