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凌陽母族富庶，但照她這么揮霍下去遲早有空的那一天，即便是有太后幫忙管制那與他有何關(guān)系。

    這賜婚應(yīng)就應(yīng)了。

    “計國公可還有疑慮？若是沒有，既然是父皇遺愿，朕必定要為他完成。”皇帝清了清嗓子，試探地看向了計國公。

    計國公覆手而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計長淮，將那遺詔遞給了內(nèi)侍，對皇帝行禮回話：“臣未有疑慮，陛下圣明慈孝，先皇在天之靈見到遺愿實(shí)現(xiàn)，也能九天含笑。”

    “如此甚好?！被实坌α诵?，看向了計長淮，“禮部，準(zhǔn)備挑個吉日。”

    早朝的賜婚變故自然是朝臣下了早朝最熱議的話題，計長淮身邊圍繞著眾多向他道喜的官員，加之年關(guān)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臨出宮門，他向那寶華臺的方向看去。

    再等等。

    不過他在宮門外等來了梁太傅，冬日之下格外寒冷，梁太傅顯得臉色比早朝的時候有些蒼白。

    梁太傅拽了計長淮就到了無人的角落，詢問了他的暗衛(wèi)是否確認(rèn)這處無人才向他問：

    “你小子真夠大膽的，這你也敢自己寫？”

    計長淮笑笑，拍了拍梁太傅的肩膀，“太傅，這可不是仿造?！?/br>
    “你這還不是仿造？”梁太傅一直知道有道遺詔是在姜凌手中，只是也不知道內(nèi)容是什么，但絕對不會是這種賜婚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那日計長淮給他送來了這遺詔就將他嚇了一跳，他仔細(xì)查看了那遺詔確實(shí)逼真，沒有任何細(xì)節(jié)上的差池。

    但是他知道，先皇從沒有給姜凌賜過婚，更不可能給一個拒絕過自己女兒的男子再次賜婚。

    只是即便是仿造的圣旨這個忙他也得幫，至少為了大殿下，凌陽長公主不可能嫁給齊家。

    “若是仿造，要仿。”計長淮將手中的令牌轉(zhuǎn)了個圈，將正面沖上給梁太傅看了看，“學(xué)生不必仿?！?/br>
    梁太傅看了那雙龍銜珠的令牌，頓時一驚，想明白了計長淮是從哪憑空變出一張遺詔出來。

    “你是密閣的人？”

    計長淮笑而不答。

    *

    寶華臺與往常無異，只是今日擺香設(shè)案，等待著皇帝賜婚的圣旨。

    今日太后都沒有派嬤嬤過來敦促姜凌再讀那些勞什子束縛女子的東西，姜凌只是悠閑地靠在榻上翻著話本。

    “殿下，府上年終的賬目送進(jìn)來了?！笔|琴將賬簿放到了姜凌身邊，匆匆退下。

    只是她知道殿下是不會看的，自從計長淮走了之后姜凌就再也沒看過賬簿，只是年終的時候看一眼結(jié)余簽個字。

    現(xiàn)在賬簿和府上的生意都是她打理的，只是無法做得更好，盈余也就是勉強(qiáng)看得過去。

    姜凌搭了一眼賬簿，立刻又轉(zhuǎn)回了眼神。

    只是那話本她也根本看不進(jìn)去，硬逼著自己翻了幾頁之后終歸還是放下了。

    纖長白凈的手終究是搭上了那訂裝著暗藍(lán)封皮的賬簿，她輕輕翻開一頁，蕓琴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今日她似乎看到的并不是蕓琴的字跡。

    那些字跡浮在賬簿之上，一個個隱忍內(nèi)斂，鋼骨不屈，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她靜靜地看著計長淮寫賬簿的午后。

    午后暖意正濃，兩人閑聊著宿州的趣聞，無憂無慮。

    只是她以為無憂無慮罷了。

    姜凌頓時一陣氣惱，明明都要被賜婚了，怎么想的還是計長淮？！

    她一時氣急合上了賬簿扔到了一邊，急速地眨著眼睛，胸口起伏著將眼尾激出一道紅暈。

    不該這樣的，今日賜婚之后就好了，跟他再無任何瓜葛了。

    只是那一聲“圣旨到”的聲音強(qiáng)迫著姜凌從糾結(jié)中走出，她用帕子沾了沾眼尾，讓蕓琴理好了衣裝便出去接旨了。

    “恭喜殿下！”內(nèi)侍省派來了原先跟著她母后的周公公，臉上是真誠的笑容，恭喜著姜凌，“快接旨吧！”

    姜凌恍然一頓，這才像是意識到她已經(jīng)被賜了婚事。

    她看向了院中的眾人，內(nèi)侍省派來的人都是喜氣洋洋，而跟著她的蕓琴、蕓棋還有蕓畫都看不出笑意，只是跟她一樣很平靜。

    今日過后，她就一定要嫁給齊家了。

    姜凌看著那周公公手中的圣旨，那些人還等著自己接旨才能宣，但她卻是一動也不能動。

    周公公上前悄聲提醒道：“殿下，接旨吧?！?/br>
    姜凌此時像是心中在茫茫雪地中穿行，漫無目的，只是喃喃道了一聲，“本宮不接。”

    圣旨到了眼前她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嫁人，更不喜歡齊文宣，只是到現(xiàn)在她無法改變，也無法拒絕。

    一句軟弱無助的抗拒都可能成為明日被彈劾抗旨的理由，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這就是她一步一步選擇到今天的結(jié)果，她怨不得別人。

    姜凌此時有些哽咽，但不能這樣接旨，她側(cè)過身深吸一口氣，但再轉(zhuǎn)過來的時候眼睫上蓄的一大滴眼淚滴落在地，連她自己都嚇到了。

    周公公見姜凌不大樂意，他也是清楚的，只能焦急地提醒姜凌，“殿下，您這是說得什么話?！?/br>
    “奴才向您保證，這圣旨您一定歡喜，接了吧，啊。”

    姜凌強(qiáng)笑一聲，惶惶回過神，理好心緒，反問自己，不是已經(jīng)想好了嗎？到了今日不能反悔了。

    “本宮明白，公公宣旨吧。”姜凌沖周公公笑了笑，行禮準(zhǔn)備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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