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洗漱完出來，換掉了軟塌塌的睡衣，整理了頭發(fā)，人精神了一點。

    餐桌上還有陳縱給她準備的豆?jié){。

    她說：“謝謝阿縱。”埋頭吃餛飩。

    陳縱注意到，她用勺子舀的全是碗里的清湯。到后面，才開始動餛飩。

    嘉南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被陳縱解決掉了。

    陳縱剛吃完，接到陳熙然的電話。陳熙然問他看新聞了沒有，陳縱說沒空看。

    “爸受傷了?！标愇跞徽f。

    “誰？”

    “陳雇。”陳熙然換了種說法。

    陳縱看了眼嘉南，起身離開餐桌，走到陽臺上，問對面：“傷得怎么樣？”

    “右腿骨折，要坐一段時間輪椅?！标愇跞徽f：“你要不要回上京市來看看他？”

    “沒必要。”陳縱說：“骨折也不是什么大問題?！?/br>
    “……”陳熙然頓了頓，竟然感到認同：“你說的也有道理。”

    手機上有另外的電話打進來，是奶奶。

    陳縱掛了陳熙然的，接了下一通，老太太說的無非也是陳雇受傷的事。

    陳縱打太極應付了過去，到最后也沒答應回上京市，只說看情況。

    接完兩通電話再進屋，陳縱發(fā)現(xiàn)嘉南已經(jīng)把碗洗了。

    她把圍裙抽成了死結(jié)，手擰在身后，怎么也解不開。陳縱過去幫忙，摘下圍裙掛在墻上。

    嘉南問：“你哥的電話嗎？”

    “嗯。”陳縱說：“沒什么大事?！?/br>
    嘉南擠了泵洗手液，手掌心搓出泡沫，把指縫也仔細洗干凈。

    陳縱湊在水龍頭底下，抓住了她滑溜溜的手，像兩個小朋友在玩水。

    “我想跟你把房間換回來。”陳縱忽然說。

    小房間有時會讓人感到壓抑，他覺得嘉南需要光線充足且明亮的房間，主臥推窗可以看見遠處青山和藍天白云，視野開闊。

    嘉南望著他：“怎么突然提這個？”

    “也不是突然，之前就打算跟你換了。”陳縱說。

    “小房間的床也很小?！奔文献∠旅銖娺€行，她想象了一下陳縱長手長腳縮在上面，肯定很憋屈。

    “我不想跟你換。”嘉南不贊成地說：“而且你的電腦和桌子都放不下?！?/br>
    陳縱提出第二個方案跟她商量：“那我住客廳行不行？”

    “把沙發(fā)挪一挪，把床擺那兒，”陳縱指了指位置，“或者我直接睡沙發(fā)?！?/br>
    “沙發(fā)睡久了不好?！奔文险f。

    陳縱：“那就還是睡床，那塊能擺下的?！?/br>
    “把你現(xiàn)在的房間給我當電腦室，客廳還被我占了?！标惪v看著她，語氣像在逗她：“房東，你肯不肯？”

    “我當然肯的。”嘉南神色動搖了，但還是說：“感覺你會比較吃虧。”

    “不虧。”陳縱說：“還占用了公共空間，是我賺了?！?/br>
    陳縱說行動就行動，把長條沙發(fā)挪動位置，與陽臺的門平行放著，再把床搬到客廳來。

    嘉南的東西也需要換位置，從小房間到大房間。

    再加上打掃，兩人無異于進行了一次小型的搬家。

    中午陳縱直接叫了外賣，吃完接著弄，忙活幾個小時，總算把屋子重新收拾好。

    嘉南又住回了她以前的房間。

    空間確實大了很多，陽光充足。粉白的繡球花被養(yǎng)得很好，她把花瓶移到床頭柜上。

    心情好了些。

    嘉南洗完澡吹干頭發(fā)，和陳縱一起出門。

    昨天嘉南離開航馨兒童福利院前，那個叫慧琳的小女孩悄悄找她，不太好意思地問嘉南明天還會不會來。

    “怎么了？”嘉南問她。

    慧琳掌心攥著五塊錢，小心翼翼地說：“如果jiejie明天還來，能不能幫我買個娃娃？”

    慧琳原本有個布偶娃娃，一直抱著睡覺，前些天弄壞了，再也用不了了，慧琳難過了許久。

    “五塊錢可以買到嗎？”她問嘉南。

    那是她攢下的全部積蓄。

    “可以的?！奔文洗饝怂?，并且承諾明天會買了送過來。

    嘉南離開時，慧琳在大門后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無比期待明天她的到來。

    *

    玩具店裝修風格溫馨，色彩鮮明，充滿夢幻感和童話色彩。

    嘉南進店挑選，按照慧琳的描述，盡可能地選擇了一個與其大致相像的娃娃。

    陳縱沿著貨架看了一路，嘉南問他：“有你喜歡的嗎？”

    陳縱瞥她，“怎么，你也給我買?。俊?/br>
    嘉南點點頭，“給你買。”

    陳縱笑笑，“買了也抱著睡覺嗎？”

    “可以啊，”嘉南說：“我不會笑話你的?！?/br>
    陳縱捏了捏她衛(wèi)衣帽子的尖尖，“太小了，抱著睡不舒服?！?/br>
    “有大的。”嘉南回頭指了指后排貨架的最上面，塞著幾個半人高的熊和兔子。“你要嗎？”

    “不要?！标惪v說，“要剛好一米七的?！?/br>
    旁邊的導購員聽后為難，表示沒有這個尺寸的。推薦他們再看看別的。

    收銀臺前還售賣搞怪趣味墨鏡。墨鏡的左右兩邊鏡片上面各寫有一字，比如“可愛”，“暴富”，“天才”，“菜狗”，“無敵”，“勇士”。

    嘉南問收銀員：“這個能當太陽鏡嗎？”

    對方告訴她：“只是裝飾品小玩具，戴著玩兒的。”

    陳縱太懂嘉南的心思了，直接從上面拿了“暴富”墨鏡，給嘉南戴。

    嘉南配合地抬了抬頭，方便他把墨鏡架在她鼻梁上。

    結(jié)完賬，兩人往外走，嘉南戴著趣味墨鏡視線受阻，看不太清路，有種隨時會踏空的感覺。

    她正要去抓旁邊的陳縱，抬手的瞬間，陳縱似與她默契十足，扣住她的手，牽著她。

    “戴著走路不安全，回家再玩?！彼铝怂哪R，但是手沒有再松開。

    第45章 “別瞞著我。”

    嘉南和陳縱到達航馨兒童福利院, 快接近下午三點。

    慧琳聽見外面的汽車聲，迫不及待扒著門縫往外看，雀躍地喊嘉南jiejie。

    她個頭矮, 還夠不到鐵門的門栓。

    蘇薔走過來把門打開，看了看一臉開心的慧琳，問嘉南：“你做什么了, 讓她這么喜歡你, 從早上就開始巴巴等你?！?/br>
    嘉南聽聞有些抱歉, 覺得應該早點來。

    陳縱跟在嘉南身后, 手里拎著個紙袋?；哿詹徽J識他，只覺得他好高, 還很好看, 但又有點怕。

    慧琳抱著蘇薔的腿, 仰頭偷偷看了陳縱兩眼，又馬上回收目光，自以為沒被發(fā)現(xiàn)。

    陳縱蹲下來跟她說話：“你叫慧琳？”

    慧琳背順口溜似的回答：“我叫慧琳，今年五歲, 喜歡唱歌和跳舞?！?/br>
    “哥哥，你是嘉南jiejie的朋友嗎？”

    陳縱笑了笑, “對。”

    他把手里的紙袋遞過去，“這是你的?！?/br>
    慧琳沒有立即接, 看向蘇薔, 又看看嘉南。

    嘉南摸摸她發(fā)頂, 說：“你昨天不是給我錢了嗎？”

    確認之后, 慧琳才從陳縱手中接過袋子，打開一看，她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 把娃娃緊緊抱在懷里。

    然后再看一眼，贊嘆她的娃娃：“她好漂亮啊?！?/br>
    另外三個已經(jīng)成年的人因她的生動表情而忍俊不禁。

    “我就說為什么惦記著你來，原來是因為這個?！碧K薔說起來多少有點心虛，因為慧琳原先那個娃娃是被她弄壞的。

    蘇薔喝醉酒那晚，嘉南陳縱把她送回孤兒院后，她跟盧嬸擠著睡?；哿找苍诒R嬸房間，坐在床邊給她的娃娃講故事。

    盧嬸去廚房煮醒酒湯了，蘇薔抽了根煙，煙頭不知怎么燙到娃娃的衣裙，黑色焦痕霎時擴散，舔舐著布料和里面的棉花。

    蘇薔喝醉了，自己也記不很清楚。

    只知道自己當時挨了盧嬸一頓罵，慧琳哭得她腦袋更暈了。

    “所以你在室內(nèi)當著一個小孩的面抽煙，還毀掉了她的娃娃?！奔文掀降貜褪隽艘槐?，看向蘇薔。

    蘇薔自知理虧，裝得無所謂，坦坦蕩蕩地自嘲：“我是人渣嘛。”

    她記得第二天慧琳生她的氣，不肯理她。等過了半天，見她蔫蔫地發(fā)呆，中午也沒怎么吃飯，慧琳就開始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