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與乞丐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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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南摸出那張意見表,勾選“塢瞿”兩個字。 她寫完了當(dāng)天的英語作業(yè),原本只能打三分的心情變成了五分。走出教室,外面還有太陽可曬,靠在欄桿上,看陪著自己的影子。 她在心里默默盤算著。 研學(xué)在外待一周,這一周里她不需要去文化宮打卡,也不用再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魏春生。 而且擁有正當(dāng)?shù)睦碛伞?/br> 等研學(xué)結(jié)束回到洛陵的第二天,就是她十八歲的生日。她可以聯(lián)系王律師,拿到柳曦月曾許諾的那筆錢。 她有堅持服藥,最后也一定能痊愈。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 開心一點,嘉南,她在心里哄自己。不好的都會過去。 — 轉(zhuǎn)眼就周五。 最后兩節(jié)課進(jìn)行大掃除,嘉南離開學(xué)校的時間比往常早,在路邊的書店逗留了一會兒,才去文化宮。 門衛(wèi)室里,黑皮搭著二郎腿聽收音機(jī),搪瓷缸里的泡著茶葉,很像老大爺,跟他兇悍的外表完全不符。 陳縱沒見人影。 這兩個人,好像總有一個在摸魚,上班態(tài)度極其不端正。 “接電話去了,這兩天他電話特別多,老有人找。”黑皮說,“要不等等吧?應(yīng)該馬上就回了?!?/br> 嘉南搖頭,說:“我沒什么事,先去樓上練舞了?!?/br> 她邊走邊打量四周的一草一木,心底沒有不舍,只是像將這里仔細(xì)看過一遍。 舞蹈室暫時人不多,有的在跳舞,有的玩手機(jī)。 蘇薔趴在窗戶邊跟人煲電話粥。嘉南剛練完幾組動作,蘇薔的電話才聊完。 嘉南從蘇薔甜蜜的語氣中判斷出她又找到了新男友。 “我本來是真的想等陳縱,可惜攻略不下來,人家看不上我,我能怎么辦,青春短暫,總不可能耗在他一個人身上……我只能換目標(biāo)了。”蘇薔對嘉南說。 嘉南問:“你每個月的電話費是不是很貴?” 蘇薔笑話嘉南沒談過戀愛,“你不知道有情侶套餐這種東西嗎?或者直接打微信語音電話也可以啊?!?/br> 嘉南聯(lián)系的人本來就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情侶套餐。 蘇薔突然想起嘉南在走廊上的那通電話,怎么也忘不了“財神爺”這個備注,她調(diào)侃道:“跟你的財神爺去辦一個唄?!?/br> 嘉南當(dāng)做沒聽見,接著練舞了。 — 二十分鐘后,陳縱找來舞蹈室,他沒進(jìn)門,只在走廊上隔著窗戶搜索嘉南的身影。 他的出現(xiàn)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嘉南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不約而同朝外張望,轉(zhuǎn)過頭,看見了黑色的保安服,腰帶勒住那一截勁瘦腰身,更加襯得陳縱身高腿長。 嘉南腦海中毫無征兆地冒出了蘇薔剛才所說的“情侶套餐”四個字。她走出舞蹈室,短短幾步,有種時間被刻意拉長了的錯覺。 “黑皮說你找我?”陳縱問。 嘉南故作鎮(zhèn)定道:“想請你吃飯?!?/br> 陳縱聲音里夾雜著輕笑,“撿錢了?” 嘉南表達(dá)得比較含糊:“為了慶?!捅磉_(dá)感謝?!睉c祝她即將重獲自由。感謝陳縱出現(xiàn),他幫了她好多次。 “那你今晚有時間嗎?”嘉南問。 “有啊?!标惪v指了指門衛(wèi)室的方向,“我翹班,黑皮善后?!?/br> 黑皮聽說之后,表示非常樂意成人之美,并祝兩位約會愉快。 黑皮說約會,其實是嘴瓢,但陳縱也沒有第一時間否認(rèn),像是覺得沒有必要。 陳縱走后,蘇薔把嘉南堵住,問:“你什么時候跟陳縱混熟了?” 她思索道:“之前我怎么沒看出來啊?!?/br> 蘇薔串聯(lián)起腦海里的信息,發(fā)生過的一幕幕重現(xiàn): 陳縱掀手機(jī)那次,手機(jī)上出現(xiàn)的是嘉南照片,師仁嘴里說話不干不凈,陳縱找?guī)熑事闊?。燒烤店解圍,嘉南也在?/br> 或許還有許多旁人不知道的時刻。 陳縱的出現(xiàn),是因為嘉南在場。 蘇薔恍然大悟。 仿佛解開了未解之謎。 “說說看吧,你們倆的故事?!碧K薔撞了撞嘉南肩膀,“放心,我不跟你搶人,我都有新目標(biāo)了?!?/br> 嘉南守口如瓶。 “沒意思了啊。”蘇薔打量嘉南平淡的不肯泄露情緒的眉眼,“你也太悶了,這樣不討人喜歡的,很難找到情侶套餐的另一半。” “你應(yīng)該不會撒嬌吧?”蘇薔說。 “會?!?/br> “我不信。撒個給我看看?!?/br> “不?!?/br> 蘇薔又說了一遍“沒意思”。她換上衣服,去赴今晚的約,朝嘉南搖了搖手里新折的桃花枝,說:“我先走一步啦?!?/br> 嘉南今天的練習(xí)時間也結(jié)束了。 她整理遺留在置物柜里的東西,備用舞鞋,頭繩,發(fā)卡,創(chuàng)口貼,用空了的藥油瓶,紙巾,一些發(fā)下來的舞蹈雜志。 有的扔進(jìn)垃圾桶,有的裝進(jìn)書包里帶走。 置物柜清空,東西收拾妥當(dāng),她就背著書包下樓了,沒有跟任何人告別。 月色澄明,陳縱在樹下等她。 她跳了兩個臺階,有些雀躍和迫切走到他身邊,然后他們一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文化宮。 — 走在路上,陳縱摘掉了嘉南雙肩上的書包帶,背到了自己身上。 書包是黑色的,跟他一身反倒很搭。 嘉南看著他,不由地去想陳縱穿校服、背書包走在校園里的樣子,他的數(shù)學(xué)很好,輔導(dǎo)她完全沒有問題,其他科目呢,是不是一樣出色? 補租房合同時,嘉南看過他的身份證,才二十歲。 這個年紀(jì),他為什么孤身來洛陵,為什么沒有繼續(xù)讀書? 嘉南有過很多猜測,但沒有開口問過。 “在想什么?”陳縱的聲音喚回嘉南的注意力。 “對不起,”嘉南下意識地道歉,班主任批評她的話還響在耳側(cè),她主動承認(rèn)錯誤,“我太容易跑神了。” “我有批評你嗎?”陳縱捕捉到了她細(xì)小的情緒變化?!案陕锏狼??!?/br> 嘉南低低嘆了口氣。 迎面走來一個賣糖葫蘆的男人。陳縱問嘉南:“要不要糖葫蘆?” 嘉南有點想要,但又遲疑,她提出了奇怪的要求:“能不能只看不吃?” 好在陳縱并沒有質(zhì)疑和笑話她,他稀松平常地說:“都可以?!?/br> 男人從草靶子上拔出一根糖葫蘆給嘉南。 嘉南還是忍不住撕開那層薄薄的塑料膜,舔了口亮晶晶的糖衣。就一口,她嘗到了甜味。 沒走幾步,他們又遇到了賣氣球的人。五顏六色的氣球飄在上空,擠在一起,像把輕盈的巨傘。 “要不要氣球?”陳縱問嘉南。 這次嘉南說:“不要了?!彼a充道:“我馬上就十八了。” 他們與賣氣球的人錯身而過,花花綠綠的巨傘從頭頂緩緩飄走。陳縱收回視線,“沒有誰規(guī)定氣球和糖葫蘆只屬于小孩,大人也可以擁有?!?/br> 嘉南略微想了想之后,忽然反問他,語氣真摯地說:“那么阿縱,你也想要一個氣球嗎?” 不待陳縱回答,嘉南追上了賣氣球的人。 她仰著脖子,就著月光和路燈,在無數(shù)個氣球中挑花了眼,終于選出一個恐龍造型的氣球。 恐龍氣球綠綠的,眼睛是紅色,張大嘴巴露出獠牙。 嘉南把白棉線纏到陳縱手上,違心地說:“好看。”說完大概覺得不能信服,自己先笑了。 “丑死了?!标惪v評價說。但他沒有扔掉,任由白棉線綁在手腕上。 在陳縱給嘉南買了糖葫蘆,而嘉南給陳縱買了氣球之后,他們到達(dá)了居酒屋。 地方是嘉南訂的。 她喜歡這家店的風(fēng)格和布置,溫馨舒適,播放的音樂也動聽。 先前從門口路過,她總要朝里張望兩眼。偶然可以看見店主養(yǎng)的英短銀漸層,盤著身子在散尾葵下舔毛。 但因為價位偏高,嘉南很少進(jìn)門光顧。 這次要請陳縱吃,就不一樣了。既然決定要請客,便不能吝嗇。 嘉南把菜單給陳縱,“你點吧?!?/br> 她自己則成功摸到了小貓的尾巴,店主給她一個小小的按摩工具,戲稱為“靈魂攝取器”。 “拿這個輕輕撓它的頭,它很喜歡?!钡曛鹘碳文衔垺?/br> “嘉南,”對面的陳縱叫她的名字,“你要吃烏冬面嗎?” 嘉南覺得可以,“但一大碗我肯定吃不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