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賊喊捉賊。”平劍嗤笑，“說什么永輝堂私造兵器，我看吶，沒準是他們故意污蔑！”

    捅出了永輝堂，任誰都不會想到總督府會做這種事。

    畢竟，若不是因為盧武，他們也不會想著要去查總督府和永輝堂的關(guān)系。

    “長柄上有圖案?！毖ρ苷f道。

    那箱子里的長槍他拿出來看了，沒看出什么問題，但再拿起一根的時候，他隱約覺得那長槍手柄端摸起來不太順滑，別的都沒有，于是，他就認真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上面有條條紋路繪成的圖案，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薛衍把看到的圖案畫出來，很簡單的圖，就幾條線，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李明韞思考片刻，抿唇道：“應(yīng)該是造這根長槍的人想傳遞什么消息，這圖上的很可能是他所在的地方?！?/br>
    “這是什么鬼畫符？”江燦瞪大眼睛，指著一根彎彎曲曲的線，“這是云？”

    “應(yīng)該是山?！崩蠲黜y仔細觀察后說道，“若是云，我們同在一片天空之下，沒必要畫出來。若這是山，那就是在城外，賀州城里有山，但不大也不廣，而圖案的山應(yīng)是綿延起伏的那種?！?/br>
    她分析得很有道理，江燦贊同地點頭，并學(xué)會了舉一反三。

    “若在城外，那就好辦了，我們來的路上是東南方向，多草原，而越往西越地越平，更不會有這種山依照我對賀州的了解，這山應(yīng)該是在西北方向?！?/br>
    李明韞點頭一笑。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抓人

    寒風(fēng)呼嘯，亂石嶙峋的山間，一隊人馬悄然而至。

    “聽說錦州近日又鬧出了點事，府衙和兵防營兩撥人杠上了?！币粋€長臉男子說道。

    他旁邊的人撇著嘴：“狗咬狗罷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過，這次錦州府衙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吶，唐譽這懦夫，竟然敢與兵防營正面交鋒，嘖嘖，不簡單不簡單啊?！?/br>
    “是找了什么靠山吧？聽說兵防營的人吃了暗虧，正想辦法扳回一城呢?！?/br>
    長臉男子嘿嘿一笑：“我們就看個熱鬧，若兵防營失了利，那挺好，我早就看段守毅不順眼了?！?/br>
    “段守毅算個屁，先前靠著王天肖，如今靠著魏宿，要不是他的兒子段添有點手段，兵防營還能捏在他手里？”

    “段添？他兒子?。柯犝f為人冷漠”

    一路說著話，一行人穿過山間，往山腰走去。

    “咦，是有什么動靜？”有人猛地停住腳，對著跟在后面的人做了禁聲的手勢。

    一時四處寂靜，聽得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

    為首之人神色平常：“從小路穿過去，別被他們發(fā)現(xiàn)。多日未回，竟有人到這里來了。”

    跟著的人應(yīng)聲是。

    錦州近日多陰天，霧氣沉沉，灰蒙蒙的天籠罩著整座城。

    城里鬧得人心惶惶，百姓們在街道上都不敢停留，生怕被兵防營的人遷怒。

    原先因唐少爺幫助女山匪放跑了兵防營的江燦一事，府衙就和兵防營有些嫌隙。如今，怕是水火不容了。

    前些日子，兵防營以唐明方勾結(jié)山匪為由去唐府把人抓了，唐譽一聽這消息便帶了一堆手下到兵防營要人，人沒要到，反而被段守毅陰陽怪氣諷刺一頓，氣得唐譽幾天都吃不下飯。

    好巧不巧，那時候正好有人來府衙門口擊鼓，聲稱段將軍小兒子段鴻當(dāng)街打傷百姓，唐譽便以此為由派人把段鴻抓入大牢。

    段守毅多次逼迫，他誓不放人，無奈，段守毅只能拿唐明方做交換要回兒子。

    可人放了，案子并沒有結(jié)，那告狀之人見府衙有息事寧人的想法，便以字字泣血之書上報給了御史劉泉，劉泉責(zé)令唐譽快速解決此案，唐譽也只能照辦，不顧段守毅的施壓嚴懲了段鴻。

    兩人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正此時，唐譽又下令，廣聽民意，聲稱百姓若有冤屈、建議可到府衙一并說之，百姓們自然對此不相信，但之前狀告段鴻的人卻突然跑到府衙門口，對著府衙眾人好一通吹噓，說得百姓們有些動搖，便試探著把自己遭遇的不平跟府衙說。沒曾想，真的被解決了。

    登時，來府衙的人就多了不少。

    對兵防營某些人來說，此舉無疑是針對他們的，因為他們經(jīng)常吃了飯不給錢，喝了酒占便宜，正事不做欺侮百姓的事卻做了不少。

    于是，唐譽相繼抓了幾個兵防營的人。段守毅去要人，唐譽一句話把人堵死：“難不成段將軍想幫他們脫罪？”

    兵防營雖不歸賀州府衙管，但其中不少人是土生土長的賀州人，做了壞事府衙有權(quán)抓人，且上面又有劉泉壓著，段守毅雖有心救人也毫無辦法。

    “唐譽那老東西也敢跟本將軍叫板，他是瘋了嗎！”段守毅在兵防營發(fā)了好大一通火，杯子摔了一地，桌椅全被踹翻，地上一片狼藉。

    “將軍息怒?！惫睂⒋鼓空f道，“他們做壞事被抓，由不得人。”

    “不就是因為本將抓了他兒子嗎，小肚雞腸，本將都還沒怪他杖責(zé)本將兒子的事，他倒還發(fā)怒于我！真是欺人太甚！”段守毅眼里冒著火，“要不是因為那件事，他會突然間下令說什么廣聽民意？屁！”

    段守毅氣壞了。他唐譽知不知曉他兒子已經(jīng)得罪魏總督了，跟那個叫“歸辭”的女山匪扯上關(guān)系，討不了魏總督的好。

    魏總督一聽說歸辭小姐是錦州的山匪，便跟他下了暗令，定要抓到那個女山匪，抓到后立刻送往賀州總督府。但這些日子那個女山匪再無消息，他沒辦法，才想到要抓唐明方，結(jié)果，唐譽竟敢這樣對他。

    “氣煞我也！”段守毅喘著粗氣拍桌子。

    郭副將微微嘆息：“將軍，兵防營是該整治了，若再放任不管，早晚會出大事”

    “閉嘴！這時候跟本將說這些話，你可是唐譽的說客？”段守毅狠狠地瞪他。

    郭副將沒有辦法，只能閉嘴。

    段添從外面進來，見自己父親氣得面紅耳赤，淡淡說道：“父親莫要氣了，一切已成定局，那幾個人是要不回來的。”

    “他唐譽算什么東西，憑什么抓我的人！”段守毅就是氣不過這事。

    “他是朝廷認命的知府，管理整個賀州，父親這些年不管事，怕是忘了?！倍翁碚Z氣平淡，眼神微垂，“若要有理有據(jù)，就別大張旗鼓，父親，近日您也收斂一些才是。”

    臭小子竟敢管教起老子來了！段守毅心里窩火。但他知道，自己這大兒子一向不近人情，但好在他們是父子，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不擔(dān)心兒子會做什么害他的事。

    “知道。”段守毅心里哎一聲，有火發(fā)不出，“近日酒樓都沒去了，成日在兵防營，他唐譽想抓我的把柄，哼，癡心妄想！”

    想到什么，他看了眼段添，“唐譽背后靠山究竟是誰？可查到了？若是劉泉說不過去啊，這幾年劉泉都在西部，也沒見他如此膽大那個姓周的查到什么來歷沒有？”

    之前他們就聽說府衙來了個姓周的公子，成日帶著府衙一群人練武，還去山上繳過匪，后來因為要去抓那個叫歸辭的女山匪去了閩州，結(jié)果就了無音訊了。

    段添默了默，開口道：“那人應(yīng)該是定國公世子周云貞?！?/br>
    “定國公世子！”段守毅驚訝極了，“定國公世子來西部做什么？”

    對于那位定國公世子，他聽說過，卻沒見過，只知道定國公世子俊美非凡，武藝高強，得陛下寵信，得公主青睞，只是想不開要逃婚，有些愚蠢。

    “來西部做什么？”段添看他一眼，十分漠然，“父親沒看到嗎？”

    說完，也不等段守毅回答便出去了。

    郭副將想了想，也跟著出了門。

    第三百九十四章 山間

    府衙內(nèi)，唐譽悠閑自在地喝著喝茶，下屬進來稟報，說知州大人和長史大人來了。

    “讓他們進來?！碧谱u一臉笑意，任誰都能看出他的高興和滿足。

    莊知州和長史進來垂手施禮，并向唐譽匯報這幾日的情況。

    “好好好！”唐譽直說了三個好，摸著肚子哈哈大笑，“抓了就抓了，我們又沒做什么，是他們自己送上門?！?/br>
    “是啊，唐大人，您可知道，竟有人仗著身份威逼百姓送錢送人”長史一個勁地把這些日子從百姓口中倒出來的苦楚說與他們聽。有些事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吶。

    “哼?！币宦牭竭@些事唐譽就板起臉，從前他不作為，什么事都放任之，可如今就不行了，他可是為民請命的父母官，自己的孩子遇到事了，他是定要幫一幫的，“都抓起來，嚴刑審問，一律按大盛律法處置?！?/br>
    莊知州摸摸下巴心里尋思著唐知府是不是被段將軍逼出了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責(zé)任感，他看了眼唐知府一臉憤然的樣子，心道以前也沒見他這樣啊。

    “大人，是劉御史施壓了？”長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那得和兵防營說清楚啊，不然他們怪罪于我們”

    “呸！本官怕那勞什子兵防營！”唐譽怒了，瞪長史一眼，“膽小如鼠！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你這矮冬瓜怕什么？”

    長史諾諾應(yīng)是。

    莊知府畢竟是個知事的，想了想，他問道：“大人，周公子可是會回來？”不然他無法解釋唐大人突如其來的勇氣，定是那位周公子快回來了唐大人才敢如此的。

    唐譽聞言，看他一眼，無奈地搖頭：“不會，周公子早就托人帶了信，他暫時不回錦州?！?/br>
    他眼神頗像個苦苦等待相公歸家的怨婦，莊知州不忍再看，眼神瞥向一邊。

    “不過嘛”唐譽臉上突然又綻開笑意，“周公子替我想了法子，你們看，如今本官可不是順風(fēng)順水，心滿意足？”

    兩人對視一眼，忙應(yīng)聲是：“多虧了周公子，周公子真是聰明啊?！?/br>
    “自然，不看人家是誰！”唐譽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神情。

    莊知府尷尷尬尬附和幾句，帶著長史離開了大堂。

    “莊大人，下官怎么感覺唐大人有些欣喜若狂？”長史垂頭喪氣地說道。要是知府大人瘋了，那他們就跟著玩完了。

    “莫怕，不會出什么事的?！鼻f知府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看，如今府衙深得百姓信任，這是好事，我們只需齊心協(xié)力，盡力而為。只要得了民心，再如何也不怕。”

    這倒是說的不錯。長史點點頭。曾經(jīng)他也志向頗高，想著要為百姓辦事，但因種種原因不得不屈服于財權(quán)，如今，他們什么都不用在乎，只管百姓就行。這正是大顯身手的好時候。

    “不過那周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長史疑惑滿滿，“唐大人竟這么聽他的話?！?/br>
    “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鼻f知府說道，“那位周公子，怕是個大人物呢，這不是我們能知道的?！?/br>
    賀州城外寂靜蕭條，漫山飛雪。被雪覆蓋的叢間，兩個身影隱匿其中，與周圍融為一體。

    “阿嚏！”

    周云貞摸摸鼻子，嘟囔一句，“是誰在想本世子?！?/br>
    “肯定是十五公主！”承寧篤定說道，全然沒注意自家世子已經(jīng)黑了的臉，“十五公主可是心心念念著哎呦！”

    承寧痛呼一聲，捂著自己的腿委屈巴巴地說道，“世子，屬下說錯話了”

    周云貞哼一聲，氣憤道：“不要在本世子面前提這個名字！”

    承寧諾諾應(yīng)是，縮著肩膀看起來弱小無助，嘴里卻忍不住低聲數(shù)落：“這也不能提，那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