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宿州。”歐陽顯毫無不耐之意，一個可題一個可題地回答。

    “他在宿州等了十三年，如今終于要回京了?！?/br>
    “宿州除了白先生，還有房務儀，他是殿下的右將，左將是胡正，不過他早在十三年前就死在了賀州，還有一些成王府的侍衛(wèi)”

    “那幾個人，也是。”薛一鑒淡淡補充道，瞄了歐陽顯一眼。

    李明韞轉(zhuǎn)而看他。

    “那幾個人？是誰？”

    聽薛一鑒說話的語氣，好像含了幾分不高興。她很感覺到，薛一鑒不喜歡她們。

    歐陽顯嘆一聲。

    “是成王府的幾個婢女?！彼忉尩?，“當年是她們抱著明韞小姐你離開成王府的?！?/br>
    李明韞這下明白了。

    因為姚浦跟她提起過，成王府的婢女私自逃走。

    “原來她們在宿州啊?！彼f道。

    “是啊?！睔W陽顯瞥一眼薛一鑒，對著李明韞說道，“是鑒大人讓她們?nèi)ニ拗莸模斈晁齻兿氚涯銕У教渝?，差點壞了大事?！?/br>
    如今他們知道太子為人，自然不敢相信太子妃，若是當初真的如此真不敢想象。

    “為何要把我?guī)У教渝抢铮俊崩蠲黜y偏頭說道，“僅僅因為太子與成王關(guān)系好？就如此信任？”

    這是一件十分隱秘的事，需要萬般小心，稍有偏差就會萬劫不復。

    太子妃如此得她們信任嗎？

    “好像是太子妃與側(cè)妃娘娘關(guān)系不錯?！睔W陽顯答道。

    他其實也一知半解，畢竟側(cè)妃娘娘與誰交好，也不干他的事，且那時他也不在成王府，自然不知道。

    “那幾個婢女沒說？”李明韞挑挑眉。

    歐陽顯搖頭。

    “她們被鑒大人嚇壞了?！彼f道，瞄一眼薛一鑒，“什么話都不敢說，而且這些年她們在鄉(xiāng)下莊子里，一般見不到其他人?！?/br>
    李明韞“哦”了聲。

    “那也該可可的，這不是一件小事?！彼f道，看向薛一鑒。

    “那就讓她們過來吧?！毖σ昏b淡淡道，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站起身，“小姐，這幾日，安心待在府中，不必擔憂?！?/br>
    李明韞不明白他說的不必擔憂指的是哪一方面，但她知道，這是對她的關(guān)心，因而點頭。

    “我不擔心?！彼f道，彎唇一笑。

    她有什么好擔心的，其實她來京城，也不用做什么，她覺得薛一鑒之所以想讓她來，無非就是有個心里寄托。

    以她為一個中心點，聚集所有人，所有事，她的作用就是如此。

    想了想，她可，“我想去成王府看一看，可以嗎？”

    她聽說，成王府已經(jīng)成了一座荒廢的府邸，沒有住人，里面陰森，恐怖

    她想去看看。

    越是聽人那樣說，她就越想去。不為別的，就是想知道，他們之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樣子。

    “如今是可以的?！睔W陽顯說道，“若是前些年，可能還有人會在暗中監(jiān)視成王府，如今只怕他們看都不想看到?！?/br>
    畢竟，成王府已經(jīng)落敗。

    “夜間去。”薛一鑒淡淡說道，“讓薛衍帶你去?！?/br>
    他轉(zhuǎn)身看她一眼，“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吧?！?/br>
    李明韞點頭。

    “好，我先走一步。”她說罷起身施禮。

    “哎”歐陽顯才想起來還有事要叮囑她，“明韞小姐小心些，成王府雖然無人，但旁邊的府邸有人”

    “我會的?！崩蠲黜y沖他一笑，隨后離開。

    歐陽顯放下心來。

    明韞小姐他知道，一直很心細，自己擔心的的確太多了。

    李明韞走出錦意樓，被冷風吹得身體抖了抖。

    “這天越發(fā)冷了?！彼f道，連聲音都在顫抖。

    因為方才在樓里很溫暖，一出門就難以適應。

    春雨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

    “小姐，快走吧，走快些就不冷了。”她說道，拉著李明韞躲在薛衍身后。

    “”薛衍挺直胸膛，用自己削瘦的身板幫她們擋了一陣冷風。

    一路走過去，到衣料鋪子里之前，李明韞隨隨便便挑了兩盒脂粉，然后去找李明琴她們。

    李明佳剛好量完衣，掌柜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工具。

    “你來得正好?！崩蠲髑傩Φ溃八拿靡涣客?，你就來了?！?/br>
    李明韞笑了笑。

    “那很好啊?！彼f道。

    掌柜的在熱絡地夸李明韞身細，長得好，她卻透過小窗子看著逐漸降落的日頭，微弱的光在灰白色的天空中若隱若現(xiàn)。

    想到剛才，放眼整條街，無處不喧嘩，無處不熱鬧，滿街繁華，四處貴氣。

    這就是京城。

    她突然有些想在光州的父親母親了，很莫名的，就想了。

    等這件事結(jié)束，她立馬回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探成王府

    是夜，靜悄悄。

    月光闌珊，稀疏葉影落到地面，清冷異常。

    屋里火爐燒得正旺，李明韞套了一件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春雨從外面進來，悄聲說道：“小姐，婢子看那邊的燈已經(jīng)滅了多時?！?/br>
    今夜是春雨守夜，所以屋里就她一個丫鬟。

    這也為李明韞偷偷溜出門提供了方便。

    “好，辛苦你了?！崩蠲黜y笑道。

    她步履輕而緩，腳踩在地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春雨也想跟著一起去，但被李明韞制止了。

    “你留在這里，若是突發(fā)意外你能應付?！彼f道，“我也放心些?！?/br>
    春雨腦子靈光，平常做事一點就通，有時候她甚至會舉一反三，想得更好更長遠。

    要說李明韞最放心的人是誰，非春雨莫屬。

    春雨只好點頭，依依不舍地看著她離開。

    李明韞一出院門，便看到了一身黑衣融入到夜色中的薛衍。

    有了薛衍的協(xié)助，她出府得十分順利，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大街上。

    冷冷清清的街道，唯有兩處角落泛著微光，都是夜攤，點著燈籠為行人提供熟食。

    到成王府已是深夜，天空沒有星星，朦朦朧朧結(jié)了一層薄霜，霧似的彌漫在周圍。

    成王府的大門雖未破敗，但門梁上有多層厚厚的蜘蛛網(wǎng)，因著冬日的緣故已經(jīng)殘破不堪。

    這是一座沒有生機的府邸。

    李明韞仰著頭，看到成王府的牌匾還未揭落，可物是人非，成王府已不是原先的成王府。

    門上了鎖，所以她并未推門而入，而是讓薛衍帶她翻過高強，直接進去。

    可能是夜晚的原因，李明韞感到一陣陰冷，漫風撲朔，殘敗的枝葉微微搖擺，

    “小姐，在那邊?！毖ρ苤钢h處一個院子說道。

    李明韞順著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座高高的閣樓立在中間，閣樓上掛了幾個大大的燈籠，掛的不規(guī)整，應該原來有更多的燈籠，可由于歲月的痕跡，燈籠凄慘地摔落到不知何地。

    “走吧，去看看?！彼吐曊f道。

    步子輕盈，踩踏著的青石地面帶了清冷月光，整個成王府仿佛琉璃鋪就。

    成王府大，閣樓離得遠，他們走了一段時間才到。

    李明韞看著閣樓處布滿灰塵的大門。

    “這是住處?！彼f道，“我娘曾說，我姨母喜歡高處，她總爬樹?！?/br>
    說完她彎唇一笑。

    她的猜測，有的時候就是這么沒道理。喜歡高處，也不是一定要住高的地方。

    李明韞邁上臺階，推開門走進去。

    只聽見“吱呀”一聲，黑漆漆的樓內(nèi)空響不絕。

    空闊，陰涼，森冷一瞬間這些詞都從李明韞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她唉的一聲搖頭感嘆。

    “果真是，瞬息萬變啊。”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