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歸辭 第51節(jié)
“娘,您這是做什么!別求他,他和縣衙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李至淮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后面跟著的一個縣衙小卒厲聲呵道:“大膽!見到長史大人還不速速退下!” 這話如同一把刀砍下,砍掉了李至淮周圍的一大群百姓。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站遠了些,表情有悲憤,有無奈,但更多的是麻木,仿佛自己是個置身事外的人。 李至淮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抬手讓那小卒退下,然后走到那老婦人面前。 “這位大娘,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他溫聲問道。 “沒有!”老婦人旁邊的大漢似乎一點也不信任官府,連帶著看這位遠道而來的李大人都帶了幾分警惕。 “兒啊?!崩蠇D人皺紋密布的臉上流下淚水,“你可不能不管慧兒呀,她是個好孩子” 這話說得大漢也紅了眼。 “這位大哥,還有大娘,我是光州長史李至淮?!彼麛傞_手,舉止謙和,“百姓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nèi)羰怯惺裁措y事,可以和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解決的?!?/br> 那壯漢還想說什么,但被老婦人眼淚汪汪地抓住了手,只好閉了嘴。 老婦人直接跪下,顫著聲音道:“大人,我家慧兒不見了” 室內(nèi)清香撲鼻,暖風(fēng)和熙。 李明韞站在書桌前,抬起筆作畫。 昨日的危險氣息此刻已是蕩然無存,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喜怒哀樂就都在慢慢消散。 春雨在一旁托著腮,看著自家小姐安穩(wěn)嫻靜地繪出花綏堂的美景。 外院是秋晴和冬雪她們在嘰嘰喳喳地交談,從秋晴說話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在歡快地吃東西。 劫后余生,才會想到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 “好了,春雨?!崩蠲黜y把筆放下,“我們?nèi)フ已ρ馨?。?/br> 昨天還有些情況沒有問清楚,只不過當(dāng)時因為那位周公子在場,而后又見到了父親,沒時間和薛衍說這件事,才拖到了現(xiàn)在。 “是,小姐?!贝河陱潖澝?,“薛護衛(wèi)在習(xí)武場教七少爺練武功呢?!?/br> 怕李明韞誤會又急忙補充,“不是我打聽的,是院子里的人說的?!?/br> 李明韞哈哈一笑:“我沒想那么多?!?/br> 春雨垂下頭不再說話。 果真是欲蓋彌彰啊。 她們來到習(xí)武場,滿場都聽得見李明維吵鬧著揮舞木棒的聲音。 “薛護衛(wèi)!”春雨沖臺上喊道,“小姐有事找你,你快下來!” 薛衍一躍而下,徑直走到李明韞跟前施一禮。 “姐,你找薛護衛(wèi)什么事???”李明維也停下,準(zhǔn)備過去。 昨日之事李管家早就吩咐門童,切不可泄露消息,所以府上的人也不知情。 “我跟他說幾句話?!崩蠲黜y含笑道,“明維,你先練你的,不用過來?!?/br> 李明維“哦”了聲,也就沒再堅持。 李明韞走到附近的一處休息亭,春雨和薛衍緊跟其后。 “薛衍,昨日之事除了我看到的,還有什么遺漏?”她問道,表情有些凝重。 那些殺手真是莫名其妙,她還是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惹來這種殺生之禍。 到底是誰雇他們來殺人的? 光州與她有過節(jié)的,寥寥數(shù)人,可那些人,真的會這樣做嗎? 還是得找到證據(jù)才行。 父親今日有事去了孜縣,等他回來便會審問,可自己做不到在府里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還有,那個醒著的殺手,究竟想做什么?莫名地感覺他有陰謀。 薛衍想了想,道:“小姐,昨日那些殺手中,其實有兩撥,一撥是追殺我們的,還有一撥是那兩個人引來的?!?/br> “且追殺我們的殺手,不止地上那幾個,加上一路與我打斗的,大概有十多個?!?/br> 第五十八章 案件 十多個? 李明韞垂下明亮的眼眸沉默著。 那花的銀錢更多了,多于一千兩銀子。 這還多虧了那位周公子,才能讓她很快地想到這一點。 家境殷實,手中銀票多,且對她不喜的唯有一人。 “秦如欣?!?/br> 她低低吐出三個字。 春雨一聽就氣得握住了拳頭。 “婢子早就覺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小姐,我們?nèi)デ馗宜龁杺€明白!”她氣呼呼說道。 李明韞擺擺手:“這只是我的猜測,莫要沖動?!?/br> 春雨頓時禁聲,眨著眼睛看向她。 “薛護衛(wèi)?!崩蠲黜y抬起頭來,“這兩日你去秦府打探打探,若是有奇怪之處立馬來報?!?/br> 薛衍應(yīng)聲是,剛準(zhǔn)備走,又被李明韞叫住。 “你方才說,還有一伙人要殺那位周公子,是嗎?” “嗯,有幾個人見對付不了他,便逃走了?!?/br> 李明韞“哦”了聲,沖他揮揮手:“你去吧。” 等薛衍一走,春雨見自家小姐還在思考,有些不解。 “小姐,那周公子有什么不對嗎?” “有一點?!崩蠲黜y看著她說道,“他武功高,連那些殺手都打不過他,而他卻說,自己的錢財被山匪搶了。山匪,這么厲害嗎?” 至于他為何會被人追殺,那是他的事,自己就不必過于深究了。 春雨對那位救了她小姐的周公子很有好感,忙為他說話:“可能是山匪很多,打不過便跑了?!?/br> 好像也說得過去。 李明韞點點頭,那位周公子看起來是像這種打不過就逃跑的人。 當(dāng)然,她并不是認為他膽小怕事,相反,這還是聰明人的做法。 不能與這些亡命之徒硬碰硬,因為殺手或許對自己的性命不太在意,可像他們這樣的人卻做不到。 她若是死了,父親母親會難過,她不敢死,也不能死。 所以這次,她真的是萬般慶幸。 “姐!姐!”李明維在不遠處揚聲喊她,“我學(xué)會了這一招,你快過來看看!” 清脆的聲音掠過空曠的習(xí)武場,傳遍每個角落。 男孩子激動地跳起來,話語里滿是得意與欣喜。 小孩子,真好,無憂無慮的。 李明韞含笑應(yīng)是,抬步走了過去。 “大娘,你是說,你孫女慧兒半月前去了趟光州城,就了無音訊了?” 李志淮問道,掃視了一眼老婦人家中。 老舊的桌椅,灰撲撲的墻面,空氣中吹來刺鼻的nongnong脂粉香。 這是一戶貧苦人家,家中唯有三人,先前那大漢是老婦人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女兒名叫慧兒。 大漢在外辛苦勞作,慧兒體貼父親,便自己跟著隔壁大嬸學(xué)了門做脂粉的手藝,有時候會到光州城去做買賣掙點小錢。 半月前這慧兒一大早就帶了大包脂粉去往光州城,可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是啊,大人?!崩蠇D人抹著眼淚,“他們都說慧兒跟著人家跑了,但我知道,我孫女絕對不會這樣不告而別,她定然是出事了” 李志淮默然片刻,問道:“為何不報官呢?若是家中有人失蹤,官府會派人去查的?!?/br> 無故失蹤,且時日過長,是可以報官的。 這是大盛律法所定。 旁邊的大漢憤憤不已:“他們哪里管這些事,上回那東街牛大爺報案說自己女兒失蹤,他們還不是把他敢走,說讓他自己去尋。” “還有人失蹤?”李志淮擰了眉,顯得十分嚴(yán)肅,他看向一邊垂手努力隱藏自己的小卒,“縣衙當(dāng)真不管此事?” 語氣雖溫和,卻帶了幾分尖銳,那小卒背后冒汗,慌慌張張地解釋:“李大人,他們說的話不可盡信吶,若是真出了事,我們怎么敢不去查呢?” “那東街牛大后來又說自己女兒并未失蹤,是嫁去外地了” “還不是你們干的好事!”大漢猙獰著面孔走到小卒跟前罵道,“你們懷疑他女兒跟別人跑了,惹得別人對牛家指指點點,他們哪里還能說出真話!” 唾沫星子吐了那小卒一臉。 “果真有此事。”李志淮負手站起來,冷冷看他一眼,“看來是平日里太過清閑,連什么是正事都給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