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女主很佛(np)、家養(yǎng)小王妃、縱火者(劇情 np)、掌控欲(SM 1V1)、相府情事(古言純rouNPH)、總裁,請原地投降、氪金大佬的生存游戲、莊先生多陷阱、他逐辰星、弄巧成“婚”
然而就算這句馬屁也并不使人滿意。景龍的眼睛又瞇起來,明明白白的嘲諷之意。 “我已當(dāng)著百姓的面殺了婦人。哪個傻子會覺得我有什么‘厚德’?” 他聲音低沉震耳,雖是雅音,卻染了北地的粗獷音調(diào), 赤華呼吸紊亂了一刻,不慌不忙答道:“那是太子一時沖動,謂之過;而若再殺此孩童,便是深思熟慮之舉,謂之罪。妾將為徐國婦,若眼見夫君有罪而不諫,是為不忠不貞,那也不配再往前行了?!?/br> 膽大的百姓們湊上來三五個,聽到赤華此言,此起彼伏地抽冷氣。 有生之年,沒聽說有人敢跟太子這么不敬的,還直言什么“罪”! 不過……人家是荊國貴族,未來的太子婦,就算口無遮攔,大約也會獲得一些豁免的特權(quán)吧? 看她的面頰嬌嫩如花,身段美妙如玉,口中如吐芳蘭。再不近人情的鞭子,也不忍心毀掉這樣一件珍寶吧? 荊曠幾次欲言又止,恨不得親身上陣,替她說幾句軟話。但他也看出來,景龍雖然偏執(zhí),卻不是好糊弄的傻瓜蛋。自己冒然打圓場,萬一赤華這丫頭不領(lǐng)情,跟他唱個反調(diào),連帶著他公子曠今日被全徐都百姓看笑話。 他只好看看徐朔,帶了些不情不愿的求助的意思:要不你勸勸你兄長? 徐朔卻無動于衷,拉著個長臉,嘴角依舊向下撇著,甚至低頭玩起了袖口的一根抽絲,擺明了眼不見心為凈。 難堪的寂靜持續(xù)了多時。景龍久久不語,久久打量著赤華。 忽然,他冷笑,隨后開始大笑。幾個百姓嚇得連連后退。 “呵,荊侯長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只聽說她身體孱弱,想必性子也是弱的;今日一見,卻是兩者都錯了,哈哈!倒是個驚喜?!?/br> 赤華不愿他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再次行禮:“那么那孩子,太子是饒了?” 景龍冷笑:“你拿什么,換他的命?” “妾身的一切,今后全供太子差遣。” 景龍盯著她細長的眼睫,一字一字道:“今日你是荊國公子,我可以給你面子。他日再見,我不希望再有人拂逆我的意志。” 他不等赤華答話,翻身上馬,打個手勢。后頭的隨從和犬奴隨即跟上。 他雖然以草菅人命為樂,但那也僅限于無足輕重的賤民之命。他是堂堂一國太子,又不是瘋子。 不過,內(nèi)心的暴躁總歸無法宣泄。他回頭看自己的隨從。一個倒霉鬼動作慢了些,被他狠命抽了一鞭子。 那人痛得徹骨,卻也不敢出聲,哭喪著臉,狠命夾馬肚子,也跟上了。 一陣高高低低的唿哨,獵隊轉(zhuǎn)眼間疾馳不見。 街道忽而寂靜,只有被灰塵嗆到的、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赤華扶著小多的手,快速回到車上。余光似乎看到幾個百姓伏了地,朝自己磕頭。 * 當(dāng)晚,公子曠被請到徐宮里赴宴;“公子瑤”一行人被安頓在城郊住下。 赤華舉目抬頭。她面前是一座華麗高臺,青石為階,白玉為欄,宮燈搖曳,檐牙高啄。頂層似有一露臺,托著初升的彎月。 已有一隊徐國侍者等在階前,男仆女奴老媼一應(yīng)俱全,見了赤華,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 他們大約已聽說了白天里,荊國女公子曾與太子景龍對峙勸諫之事。此時見了真人,又是如此年少而明麗,更是對她佩服有加。 管事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無姓,名良,赤華便稱之為良姑。 良姑已把她當(dāng)本國夫人看待了,噓寒問暖,極是熱絡(luò)。夜色微涼,又張羅給她取大氅——好像她沒從荊國帶厚衣服似的。 赤華問此為何處。 良姑答:“國君為太子迎娶新婦,特意在東郊修建象臺,作為夫人的新婚之所……” 赤華臉一紅。有人輕聲提醒良姑:“叫公子!這還沒成婚吶?!?/br> 良姑笑呵呵改口:“……哦,是是。這臺有些高,還要累公子舉步上去?!?/br> 當(dāng)前王公貴族們流行筑臺,高聳的夯土為臺基,上有建筑房屋,以供居住、宴飲、取樂。筑臺不易,往往需要征召平民,花費大量錢物。若是有幸國力昌盛,筑臺比別人高大,還得找個名頭,請些公卿貴族前來觀賞,收貨贊美和艷羨。 登臺而遠眺,是最能讓人感到高低貴賤之分的時刻——平川無垠,良田起伏,庶民忙碌奔波如蟻,城墻哨兵來往巡回,而臺上之人把酒臨風(fēng),不饑不寒,談笑間決定萬民的生死,瓜分天下的膏腴。 赤華仰望象臺。傍晚風(fēng)急,吹得她裙擺飛揚,絕塵而獨立。 夕陽在她側(cè)后方,映紅了她的耳廓,也將那高臺照得格外輝煌,像一個披了金甲的巨人。 荊國沒有這樣的高臺。她感到有點壓抑,喘息艱難。 從踏入徐國土地的一刻起,她便被一種別扭的感覺包圍著。徐國的禮數(shù)不可謂不周全,派司徒公子朔接親,所選的都是萬里挑一的宮廷護衛(wèi),一路飲食起居都無可指摘,比她在荊國時還奢華。 但公子朔始終不咸不淡,對荊曠沒有對“親家”的熱絡(luò),對赤華也沒有對長嫂的恭敬。他仿佛是不情不愿地完成了一項任務(wù),把赤華安頓好,急著甩手走人。 赤華仔細想了想,一路上她沒得罪這人。荊曠的確跟他相處不諧,但也是他目中無人在先,并非己方失了禮數(sh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