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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過了,心中又不知怎的泛起了一陣心酸,他只比江儼大個幾歲,偏偏江儼看起來比他年輕許多,喊爹都沒人疑心。 守城軍聽得此話,把兩人從頭到腳細細瞅了一遍。為了方便,江儼與司易這一路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一路馬不停蹄行來,沾了一身灰土,滿腦門子汗,一看就是普通的窮苦百姓。 再瞧瞧司易四肢無力、臉色青白,還因憋笑而一抽一抽的模樣,登時信了大半,便把人放了行。 * 進了城,先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江儼也沒換衣裳,仍舊是那一身粗布衣裳,在客棧的后廚里買了幾棵菜和兩個菜筐,拿一根扁擔(dān)挑了,戴著個兜帽假裝是個賣菜的農(nóng)夫。 他在裕親王府所在的那條街上繞了一圈,也沒被守衛(wèi)懷疑。回來后坐在桌前,以一步五尺作數(shù),把王府占地大小畫了出來。 司易瞠目結(jié)舌:“這我怎么算?你也說了這王府足足占了一條街,我如何能算得出公主所在?” “你真的算不出?”江儼皺眉。 司易煩躁地直薅頭發(fā):“這也太費工夫了,這么大的王府,誰知道底下的暗牢密室得有多少?我又進不了府,一塊一塊地方細細推算,得算到猴年馬月去?” “暗牢”“密室”這般血氣騰騰的詞一入耳,江儼心都打哆嗦了,掏出一把滑石粉灑在司易眼里。 司易捂著眼睛哀嚎一聲:“你做什么?”忙掀起眼皮,打噴嚏流眼淚。 江儼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動,冷聲道:“閉眼,給我好好算?!?/br> 與他相識多年,江儼知道司易的師父是個瞎子神算,司易最拿手的也不是測八字和符箓,而是盲算。 以前曾聽聞一事,知道司易在半夢半醒渾渾噩噩之時,給人算命能分毫不差。江儼便猜司易只有在眼睛瞧不到的時候才能算得更準(zhǔn)。 司易低咒了兩句,肅了神色閉上眼,眼珠子在眼皮下游移亂動,連屋子里忽明忽滅的燭火都朝他這邊偏了些。忽的司易伸出手來,明明他閉著眼睛,卻準(zhǔn)確無誤地摸索到了紙筆的位置,在紙上的一處畫了個小圈。 畫完又閉著眼睛,直直奔向水盆那里拿涼水洗去滿眼滑石粉。 江儼細細看了看圖上的位置,決定今夜便去探一探。王府中有多少守衛(wèi)他不知道,有沒有機關(guān)陣法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再等不得了。 從包袱里翻出夜行衣,叫小二送熱水上來。江儼將將要脫衣服沐浴的時候忽的定定瞧了司易一眼,又叫小二開了一間上房。 司易眼角直抽,踢了鞋子上了床,嘶拉合上了床帳,在里頭怒罵道:“格老子的,都是糙老爺們誰樂意看你!你就在這兒洗,我要是看你一眼我自戳雙目!” 江儼沒搭理他,抱著干凈衣裳自顧自走到了隔壁間,心中也頗覺無奈:方才不知怎的,他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面首準(zhǔn)則里的那話,大約就是說身為面首要潔身自好,不能把身子給別人看了去…… 方才這么一走思,外衫便怎么也脫不下去了。 * 夜色四合,江儼伏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古樹上,這已經(jīng)是他探過的第三個院子。裕親王府的客院統(tǒng)共有八個,東西各四個,他打算今夜全摸一遍。 若是八個客院都沒有,明夜得再去地牢密室中探一圈。 江儼閉了閉眼,沒敢往下想。理智告訴他公主是聰明人,不會讓自己落到那般尷尬的境地,可想起先前那假尸體凄慘的死狀,知道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他哪能放心得下? 若是仍找不到公主,就得冒險去裕親王的正院擒王了。 主屋有人推門而出,江儼心中一緊,轉(zhuǎn)瞬又失望了。推門而出的是個白衣男子,雖是灰頭土臉的,卻在院子里四處溜達,抻了個懶腰。 江儼暗忖,若是個小廝定不會如此放肆,那必然就是這院里的主子了。 旁的他也沒空細想,正要去西面最后的一處院子,卻忽的聽那男子揚聲喊:“絮晚!” 江儼心神一震,忙停下動作定睛看去,竟真見到絮晚行了出來。離得有些遠,他凝著目力細細看了看,一時竟分不清這是真人還是假扮的,卻也無暇細思,四下看了看沒有守衛(wèi),飛身落在了院中。 聽到身后似有一陣風(fēng)聲,那白衣男子回頭略略掃了一眼,卻驀地瞪大了眼,驚愕道:“你……” 剛要說話,后腦勺卻被銅盆狠狠砸了一下,一陣暈眩襲來,男子似霎時想明白了什么,一臉不可思議。他終究沒能看清身后的人,這便軟軟倒了下去。 ——而他身后只站著絮晚一人…… 院外行過的守衛(wèi)聽到了動靜,厲聲問:“什么人!”十幾個守衛(wèi)聞聲而動,朝江儼的方向飛掠而來,夜色中仿佛身形輕靈的燕。 絮晚在王府里住了兩月,聽到動靜就明白是守衛(wèi)趕來了,丟開手中銅盆,蹲下身子探了探倒在地上那男子的鼻息,這才松了口氣。 忙從衣袖里掏出一張疊成幾疊的紙塞給了江儼,來不及細說,給他指了一個離府墻最近的方向,低聲說:“走這邊。” 那紙上與先前交給公主的是一樣的王府地圖,自從公主被軟禁府中,絮晚便又重新拓了一遍。 江儼深深看她一眼,飛身走了。 他輕功精妙,身后守衛(wèi)追他不上,閃著冷冽寒光的暗器卻已追至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