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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折身而返的那些刺客眼睜睜看著他們進了樹林,如何能不追來?好不容易才逃了這么一段路,萬一暴露了豈不是前功盡棄?即便江儼武功再好也不可托大。 連她都能想得明白,江儼必定早早想到了。怕是看她吃得艱難,這才愿意冒著暴露的風險想出此法。 念及此處,承熹抬眼笑著看他,輕聲道:“宮里的山珍海味吃得?平民的粗糧清水如何就吃不得了?”似是為了證明一般,大口咬了兩口手中干糧,咽了一口水,艱難咽下了。 江儼嘆口氣,又坐了回來。 身處深山老林,不比宮中規(guī)矩嚴苛,江儼緊緊貼著公主坐下,他今日把公主摟在懷中親過抱過,早不知犯了多少忌諱。 今日狩獵得勝而歸,加上方才那一路奔逃,平日斂藏在骨子里的野性和血氣通通被激了出來。尤其是……先前公主以為他命懸一線之時,她說要陪他一起…… 言猶在耳,此時江儼膽子忒大,覺得地面有些涼,心念一動,伸手一撈便把公主抱坐在自己膝上。 承熹輕叫了半聲,扭身瞪著他,壓低聲音惱道:“江儼,你做什么?” 江儼面容沉靜,微微笑著看她,也不作聲。此時公主背對著他,扭身看他確實有些不舒服。察覺公主這姿勢頗為費力,便握著懷中人的纖細腰肢換了個姿勢,讓她側臉朝著自己,江儼這才滿意。 承熹不由失笑,臉上薄紅一片,含羞帶怒瞪了他一眼,“你……” 這般不知禮義廉恥的行徑,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惱火。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舍不得推開他,也舍不得說出拒絕的話。 何況他還帶著傷……承熹嘆口氣,心中憐意眨眼超過了那么一絲半點的惱火,舍不得再鬧他。只好任他這么抱著,努力讓自己習慣這尷尬的坐姿,還小心避開了他傷口。 好在……也不會有外人看到,丟臉這么一夜……也無妨…… 今夜這突襲而來的刺客把她往日的淡定從容打碎了,也讓江儼十幾年如一日的循規(guī)蹈矩都不知去了何處。 這般旖旎情狀她終究有些不習慣的,承熹垂著眼心中羞窘,他灼灼的目光有如實質一般膠著在她臉上,近在咫尺處的呼吸可聞。 承熹抬頭瞪他一眼,江儼便識相地轉開目光看向別處,待公主垂了眼,又轉回視線繼續(xù)盯著她看。竟還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她頰側偷了個香。 承熹氣得又想擰他,手捏上了他腰側卻又轉念想起江儼現(xiàn)在是傷患了,她自己無能,照顧不了他,竟還要欺負他?怎么能這么不懂事? 如此便也只好忍著,他胸膛的火熱透過薄薄衣衫,暖熱了她的身子,似乎洞里的空氣都漸漸變得稀薄了。承熹只覺自己連心跳都快了不少,只好盡量坐直身子離他稍遠一些,強迫自己去想些別的。 想到方才刺客的事,仍是心有余悸,又想到承昭等人可能至今未能脫險,更是心神不寧。“江儼,你說承昭他們會有危險嗎?還有那些個公子小姐的,其中多數(shù)都不會武?!?/br> 江儼握住她的指尖,從袖中掏出干凈的絹帕一指一指擦拭干凈,極溫柔也極細致。她先前撲落馬下之時,掌心被石子擦破了兩道淺淺傷痕,都惹得江儼心疼不已。 他想了一會兒,把腦中紛雜的思緒都理清楚了,溫聲安撫她:“今日在場侍衛(wèi)統(tǒng)共逾千人,其中圍場虎槍營兵士約莫四百人,太子儀衛(wèi)三百人,各家公子小姐也都帶著一兩個近身侍衛(wèi),太子殿下又于黃昏時從城中急調了三百守城軍來值夜?!?/br> “留宿圍場本是突然之舉,故而這急調來的三百守城軍中也并非盡數(shù)是刺客。守城軍以五十人為一隊,若有刺客混了進來,同隊中不可能無人發(fā)現(xiàn)。屬下猜測是有一支五十人的小隊前來圍場的半路遇上了刺客……應是兇多吉少。如此算來,能安插♂進來的刺客至多不過五十人?!?/br> “大帳之中尸身不多,多數(shù)是蒙了面巾的玄衣守城軍裝扮,定是刺客無疑。方才那些刺客及做民兵打扮的三百眾又折身而返,想來是因為太子麾下數(shù)百侍衛(wèi)已經(jīng)護著太子等人到了營地,刺客討不了好這才返回的。” 承熹不懂軍隊編制,本不如他思慮周全。聽江儼這么一分析,腦中跟著他的話思量一番,深覺他所言有理,這才舒口氣定了定神,心中慌張倒是少了很多。 既開了這頭,此時又無事可做,承熹忍不住胡思亂想一通,“方才那些刺客你都……都殺了,未留活口,不需要留下一兩人拷問幕后主使嗎?” 找準她掌心解乏的xue道輕輕按揉,江儼搖搖頭,“若是死士,齒間自藏有毒囊,被抓到了也會自盡;何況許多刺客都追隨太子而去,太子身邊自有人識得這一點?!?/br> 話說這么說,江儼心中卻不是這么想——那時他眼見著那刺客cao刀劈向公主,一時心神俱失,恨不得把那人千刀萬剮剁成rou泥挫骨揚灰,卻因時間不充裕只把人劈作兩半給了他一個痛快,哪能想得到這后續(xù)之事? 承熹點點頭,心神不寧,想起那驟然劈至的刀光仍覺后怕,便又想起方才救了自己的那個蒙面錦衣人,跟江儼形容了他留給自己的印象——“那個蒙面錦衣人拿著一塊女子所用的方帕覆面,衣袍錦繡,應該是今日一道來圍場射獵的貴人。我只看到了一眼,卻也能從他眼角眉梢看出,此人定是個中年男子無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