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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涼薄的唇角旁卻噙著淡淡的笑意,亦用大手輕輕地拍了下朔哥兒的小身子板。信誓旦旦地又道:“你就是喜歡云先生罷,當(dāng)著兒子的面,不要說謊?!?/br> 正此時,許是因為陸之昀拍了他一下,朔哥兒便在他的懷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孩童的哭嚎聲異常刺耳,沈沅連忙揚(yáng)聲喚了乳母,巴掌大的小臉兒卻漲得通紅。 在乳娘趕來的路上,沈沅還強(qiáng)撐著鎮(zhèn)靜地道:“官人您就認(rèn)了罷,別再同妾身兜圈子了。您就是騙了妾身兩次,同妾身瞞了您的另一層身份。這云致鷺三個字,倒過來念,不就是陸之昀嗎?” 這話說罷,陸之昀英俊的面容依舊是平靜淡然。 果然是從官場歷練過的,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是這么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二人僵持不下時,乳娘已經(jīng)一臉驚恐地趕到了偏房這處,見這對夫妻好似是有了些爭吵。 可她又瞧著,公爺?shù)难垌?,竟是帶著幾分玩味地看著夫人?/br> 看來只是夫妻間的打情罵俏,情趣而已。 等乳娘抱著朔哥兒離開后,沈沅的臉上,卻還帶著幾分慍色。 陸之昀一直不想承認(rèn)這事,就是因為怕沈沅會記恨他。 當(dāng)年的沈沅,就因為他騙了她這事,在他在鹽場查鹽務(wù)時,給他使了不少的絆子。 她頭腦機(jī)敏,小的時候也是個極其難纏的。 偏他還拿她這個小姑娘沒有辦法。 思及此,陸之昀復(fù)又走向了面帶薄慍的妻子,剛要攬著她的腰肢,將她圈進(jìn)懷里,沈沅卻想要掙開他。 陸之昀自是不肯給沈沅掙脫的機(jī)會,待動作強(qiáng)勢地將美人兒禁錮在懷后,他亦倏然傾身湊近了她的面龐。 男人那張英俊的面龐離她的距離只兩指寬般近,鼻尖幾乎都要抵在了一處。 沈沅的心跳驀地漏了幾拍。 卻聽陸之昀低聲喚她:“沅兒?!?/br>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醇沉厚,又道:“你的云先生,現(xiàn)在是你的夫君了?!?/br> 陸之昀終于承認(rèn)了這事,云先生和她官人的形象也重合在了一處,變成了完完整整的同一個人。 沈沅聽著他低沉的話語,心臟跳動得頻率也更快了些,亦似是正往深處跌墜。 她啟唇,欲言又止時,陸之昀攏著她的腰肢,復(fù)又傾首,在她的唇瓣上印了很淺淡的一個吻。 沈沅正覺得有些意猶未盡,身后竟是驀地挨了個不輕不重的巴掌。 她不禁瞪大了水眸。 陸之昀已然正了神色,故作沉肅道:“所以對著夫君時,不能再這么驕縱?!?/br> “……” —— 數(shù)日后,廣寧侯府。 卻說這廣寧侯府高家,也如留遠(yuǎn)侯府杜家一樣,是京師中的老牌世家,這兩個世家不如鎮(zhèn)國公府一樣,是軍功在身,而是在文人群體中頗有威望的氏族。 且這兩個世家,都很親近陸家。 廣寧侯府自不必說了,這家的二房嫡子是吏部尚書高鶴洲。 留遠(yuǎn)侯府對待陸之昀的態(tài)度,更是近乎諂媚。 這日大房所出的嫡子成婚,娶的姑娘則是宜春伯家的嫡幼女,兩家門當(dāng)戶對,是樁典型的世家婚姻。 陸之昀和高鶴洲的私交擺在這兒,他親侄兒成婚,陸之昀也于百忙之中抽出了空子,與沈沅一起登府來參加了這家的婚宴。 沈沅也是于這日才深刻地體會到,為什么都說世家間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與沈涵退婚的楊呈安的母親,與侯府大房的太太關(guān)系交好。而同大房嫡子結(jié)親的宜春伯家,還有個年紀(jì)輕輕就守了寡的嫡女,大白氏。 而楊家和白家,竟是在幾日前,定下了讓大白氏改嫁給楊呈安的這樁婚事。 沈沅深覺,這京中遍地都是公侯伯爵,若她嫁的人是個尋常的朝官,或是尋常的世家子,那與夫家有關(guān)的這些世家關(guān)系,都要靠她來苦心維系。 可嫁給陸之昀后,這一切就變得都不一樣了。 借她官人的光,她在世家貴婦的圈子中,是被巴結(jié)的那一方。 而需要她去維系關(guān)系的高夫人和喬夫人,又都是極好相與的,倒是為她省去了不少的心力。 因著是婚宴,所以沈沅和陸之昀穿的衣飾也要較平素莊重些。 陸之昀依舊是一襲坐蟒賜服,佩革帶梁冠。 沈沅因著有誥命在身,便換上了那襲一品夫人的真紅大衫,高髻上還戴著沉重的翟冠。 等二人進(jìn)了侯府時,儐相們自是多看了這對夫妻幾眼。 二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眾,可謂郎才女貌,極其養(yǎng)眼。 鎮(zhèn)國公的夫人氣質(zhì)端淑明凈,古典溫嫻,有著一張清濯柔美的芙蓉面,堪稱絕色之姿。 與強(qiáng)勢冷峻的鎮(zhèn)國公站在一處時,氣場竟是莫名地相融,瞧著格外的般配。 儐相們未等這二人入府,就很是期待這對夫妻站在一處時的場面,畢竟這廣寧侯府的婚宴,還是這對夫妻頭一回共同參加的宴事。 除了對于鎮(zhèn)國公夫婦的期待,參宴諸人另一件津津樂道的事便是,這場宴事上,竟是集齊了京中最富盛名的兩個悍婦。 其中一個悍婦,自然是侯府二房的高夫人。 可高夫人兇悍歸兇悍,卻不會動輒就折辱妾室,她的悍,都是沖著高鶴洲來的。 可另一個悍婦,亦是同楊呈安有著婚約的大白氏就不一樣了,她未守寡前,便以極狠的手段,處置了她喪夫的那幾個通房和妾室,性情極其的善妒且不容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