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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氏的母親在生下寇院判的嫡長子后,沒過兩年,就又生下了寇氏,照顧幼嬰是件很費心血的事,故而寇氏的母親忙于照料嫡子,寇氏幼年的生活也幾乎都由身為乳娘的杜婆子陪伴照顧著。 等寇氏嫁到國公府后,杜婆子也隨著她一起入了府。 所以杜婆子這個仆婦對于寇氏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二人之間的關系也要遠超于主仆之間的情誼。 寇氏還為主母時,杜婆子的丈夫也跟著借了光,還在公府領了分差事做,陸之暉還在世時,這對夫妻也曾在府上有過一段趾高氣揚的風光日子,以至于府里的一些老人都不大喜歡杜婆子。 兩年前,杜婆子的丈夫也因病去世了,她近年的處事風格也明顯要比以往刻薄不少。 故而這主仆相處起來,也是越來越有那惺惺相惜的情分了。 墨硯上的那灘墨汁逐漸變得干涸,書房內(nèi)的小廝及時地又為陸之昀磨了灘墨。 江豐瞥了眼陸之昀高深莫測的神情,又將老嫗在公府大門前故意鬧事,卻在當晚突然暴卒的事同他講訴了一番。 江卓是隨陸之昀一同去了北境,江豐既是留在了京城,也覺出了這事八成是沖著沈沅來得之后,便在陸之旸將那老嫗羈押后,疏通了關系,掉出了那老嫗的戶籍。 她好似是同永安侯府的一個丫鬟有些親戚關系的。 可那丫鬟,卻是伺候沈弘量和侯府三姨娘所出的庶女,沈沐的人。 沈沐的性情溫懦,江豐依稀記得,沈家的這幾個姐妹中,也就只有沈沐能同沈沅稍親近些。 三姨娘在永安侯府也是個不受寵的,沈沐這個庶女也幾乎是被沈弘量給冷落了。 她的歲數(shù)還沒陸蓉大,三姨娘也同沈沅沒什么仇怨,這兩個人都沒有去害沈沅的動機。 江豐猜測,指使那老嫗做事的人,應當還是侯府的主母劉氏,或者是一直同沈沅有著仇怨的二姑娘沈渝。 但是她們在害人之前卻也都留了個心眼,竟是拿出了三姨娘和沈沐來擋槍。 這便讓人猜不出到底是這兩個人之間的誰,下的手了。 且那老嫗既是都被滅了口了,這事也就很難再追查了。 但是這件事同那些人肯定都脫不了干系。 江豐講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陸之昀的表情還算平靜,可江豐心中清楚,他們主子的外表越是淡定自若,抑著的怒氣也就愈大。 江豐瞧著,陸之昀又在檀木筆架上擇了一只狼毫筆,他隨意地翻開了一個折子,也低垂下了眼簾。 那用于提筆沾墨的右手很是修長,指骨勻亭分明,但手背上凸出的那幾根青筋卻都虬結(jié)在了一處,不似平日充斥的沉穩(wěn)和力量感,反是隨時都有暴起的態(tài)勢。 江豐無聲地勻了勻不穩(wěn)的呼吸。 也清楚,陸之昀已經(jīng)是怒極了。 這些人,還是低估了沈沅在陸之昀心中的分量。 江豐依稀記得,公府七公子陸之旸的生母盛氏,亦是老國公的第三任妻子就是這么被寇氏打壓,年紀輕輕地便去世了。 至于寇氏如此陷害打壓盛氏的緣由,也自然還是為了爭搶這能夠掌管公府的中饋之權。 沈沅如今的境遇,便和當年的盛氏有幾分相似。 沈沅的母家雖是京中的永安侯府,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她的娘家人壓根就不想護著她。 再者,沈弘量在朝中也沒多大的勢力,雖有個可世襲的侯爵之位,但沈家就是京中豪門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落魄世家。 江豐和他兄長江卓都是經(jīng)歷過苦難的人,他們最是懂得無論在哪兒,人都是恃強凌弱的。 沈沅的長相和氣場太過柔弱,旁人一看,就會覺得她這個人是個極好拿捏,可以隨意欺負的弱女子。 甚至那些欺軟怕硬的人還會覺得,像她這樣的人,連些脾氣都不能有,如果沈沅在她們的面前擺出了些剛強的姿態(tài),她們便會覺得沈沅不該這樣,她就是應當性情溫懦地忍受著別人的欺凌。 一旦有了些脾性,就要可著勁兒的打壓她。 這個道理乍一說,還挺令人難以置信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一個人的脾氣好,外表還柔弱可欺,就是會讓一些小人給欺負到頭上來。 這要是換成陸之昀這樣外表強勢的人,那些小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別提要去為非作歹了。 思及此,江豐暗覺,像沈沅這樣的柔弱美人兒,要不然就是有個強大的母族為她撐腰,或者是有個像他主子一樣的丈夫?qū)欀o著,她才能不會被小人惡人輕慢了去。 沈沅也多虧是讓陸之昀給娶回家了。 這若要嫁給康平伯那樣懦弱且不成熟的丈夫,再攤上一個盧氏那樣的婆母,那她往后的命運真的會很苦。 ——“我不在的這幾個月,她們還真是把公府攪得家宅不寧?!?/br> 陸之昀冷沉的話音擲地后,江豐也大抵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便詢問道:“公爺,您想怎么處置杜婆子?” 陸之昀卻突地提起了陸蓉的生辰:“年節(jié)前,四小姐是不是該辦及笄宴了?” 江豐立即回道:“是快到了……” 他轉(zhuǎn)而意識到,陸蓉和寇氏的生辰之日離得極近。 寇氏的生辰就在陸蓉生辰的三日后。 等陸蓉辦完及笄宴后,陸老太太應當還會再為寇氏置辦一場生辰家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