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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論微臣簽不簽這個放妻書,還請陛下三思而后行?!?/br> 蕭持行至他身前。 “你想說什么?” 霍岐道:“陛下貴為天子,后宮佳麗三千實屬正常,即便非陛下本意,平衡各方勢力也是必要的,肆肆不會忍受這些,倘若陛下一意孤行,所行之事與臣無異,無非是將她從將軍府這個牢籠關(guān)進(jìn)了皇宮這座牢籠,這樣更會害了她?!?/br> “還望陛下放過她,這是微臣最后一個請求?!?/br> 蕭持看著他虔誠的跪伏,雙手背在身后,眼眸中沒有一絲撼動,他只是輕笑著說了一句。 “霍岐,不要覺得誰都跟你一樣?!?/br> 帶了些許輕蔑,有著極大的侮辱性,霍岐一瞬間有些無地自容,也不想相信,他不信有人會跟他不一樣,尤其這人還是皇上。 霍岐看了看手指,眼睛一閉,將指印摁了上去,動作有些決絕,仿佛害怕自己中途會后悔一樣。 摁上去了,他跟姜肆之間,什么都結(jié)束了,一切終成往事。 霍岐走后,蕭持召來千流。 “把這個交給京兆尹,讓他一盞茶之內(nèi)過印歸檔。” 千流看著被封得整整齊齊的放妻書,心說好家伙,一盞茶的時間,他估摸著自己屁股都沒坐熱呢,京兆尹就該把事情辦妥了。 陛下怎么這么著急呢? 他偷瞄陛下一眼,陛下神情淡淡,古井不波,端地是鎮(zhèn)定自若無欲無求。 看著是無欲無求,可千流不敢怠慢,領(lǐng)命就去了,不消片刻,拿著官府已經(jīng)過完印的放妻書完整地奉上去,蕭持放下奏折接過,眉頭輕輕皺著。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抬頭看向千流:“朕再召她進(jìn)宮,是不是不太好?” 千流心中大為震驚,陛下何時做事情征求過他的意見?看陛下這樣一副虛心求教等待答復(fù)的樣子,他咽了咽口水,點了下頭:“屬下覺得是這樣,您想啊人家姜醫(yī)女給您看完診,好不容易剛到家可以休息安歇,就——” “退下吧。” 蕭持冷漠無情。 千流聲音一滯,眼睛眨巴眨巴,有種他要再不出去那一桌案的奏章都得砸在他身上的錯覺,趕緊躬身告退。 蕭持看了看手中的放妻書,唇角慢慢揚起,片晌后又壓下,將放妻書擱置在一邊,他開始處理政務(wù)。 這一低頭就忘了時間,直到張堯來催他用膳,蕭持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入夜了,將最后的奏折都批閱完,張堯吩咐上晚膳。 晚膳是很簡單的清粥小菜,蕭持是馬上得來的天下,常在行伍之中,即便是做了皇帝也不喜鋪張浪費,況且他胃口不合,吃不慣葷腥,也就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吃著晚膳,蕭持若有所思,即便手里拿著饅頭也仍是矜貴沉斂的,張堯以為陛下在cao心國家大事,貼心地又盛了一碗粥推過去,蕭持卻忽然偏了偏頭,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跟他說話。 “你說,朕現(xiàn)在召姜醫(yī)女進(jìn)宮,是不是不太好?” 張堯下意識看了看外頭,笑說:“陛下,宮里都落鎖了?!?/br> 蕭持臉色一沉。 張堯激靈一下,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 蕭持將饅頭放下,命人將晚膳撤下去,連飯都不吃了,張堯一見,更不敢冒然說話了,謹(jǐn)慎地跟在蕭持背后,前者往后殿走,走著走著忽然回頭,對張堯道:“宮里落鎖是不是太早了?!?/br> 張堯這個心呦,給嚇得一突一突的。 “是有點早。” 蕭持轉(zhuǎn)回身繼續(xù)向前走:“即日起,除了換防,落鎖時間改為亥時。” “……是?!?/br> ** 姜肆這兩日總是做噩夢,就不敢賠阿回一起睡了,害怕自己的模樣嚇到他,也不想讓他擔(dān)心,便讓他自己一個人睡。 阿回凡事都要刨根問底,姜肆就跟他說,他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要漸漸學(xué)會獨立,做一個小小男子漢,阿回本來就很在意這個,欣然答應(yīng)了她的提議,美其名曰壯膽子。 沒有阿回在身邊,姜肆反而更難以入睡,她起夜三次,偷偷去看阿回,聞杏在那邊守著,哭笑不得地跟她說:“小少爺睡得可香了,夫人不用擔(dān)心?!?/br> 的確,還打小呼嚕呢。 跟個貓兒似的。 姜肆笑笑,拉著聞杏出來,茫茫夜色被屋檐遮住,兩人在檐下,姜肆握住聞杏的手。 “你跟我出來,應(yīng)是顧及我們之間的緣分,但你賣身契還在將軍府,我不知有沒有能力將賣身契要過來,如果你后悔了,盡可以跟我提,我可以將你送回去?!?/br> 聞杏一聽,面露焦急:“夫人!” 姜肆拍了拍她的手:“你聽我說完?!?/br> “如果你跟定我了,我就是跟將軍府耗死也要把你的賣身契拿過來?!?/br> 聞杏轉(zhuǎn)悲為喜,眼睛被淚意浸濕:“奴婢當(dāng)然是想跟著夫人!” “顯赫的將軍府你不回,偏要跟我擠在在這一方小院里?”姜肆笑意吟吟地看著她,眸兒月牙彎彎。 聞杏想了想,想不出頭緒,甩了甩頭:“我也不知道,反正那日在將軍府,是奴婢最痛快的一天,而且夫人對奴婢好,不會動不動就打奴婢巴掌,夫人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賴著不走了!” 姜肆笑著摸了摸她臉頰,輕聲跟她道:“去屋里休息吧?!?/br> 聞杏點點頭,轉(zhuǎn)身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