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遇道：“你沒有告訴我，你怎么知道的我們的事情？”

    那女聲道：“所有鳳鸞都是我所生，它們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它們的喉舌就是我的喉舌，小姑娘，你那顆糖很甜吶，我很久沒有吃到過這么甜的糖了，我的嘴里全是血味，無味的爛干果味?！?/br>
    姜如遇馬上抓住她話里的漏洞：“你的意思是，所有鳳鸞吞噬的鮮血，最終都會供給給你？”

    “不錯的猜想，我也想這樣，可惜不能。”上古鳳鸞嘆氣，“我只是知道那樣的味道，如果鮮血還會給我，我早沖破了鏡內(nèi)世界。小姑娘，想不想來看看我的模樣？你往左邊走三步?！?/br>
    現(xiàn)在都是上古鳳鸞一面之詞，姜如遇手中捏了一道極冰之焰，謹(jǐn)慎地走過去。

    她站定，很快，樹林里的土地陷落，她來到地底。

    姜如遇沒有給自己適應(yīng)黑暗的時間，她來到地下的第一瞬間就以極冰之焰發(fā)出冰銀色的光芒，照亮地底。

    嘶……

    姜如遇看清地底的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她可能看見了上古鳳鸞的巨大的骨頭架子……它的羽毛全部掉落，垂垂老矣，翅膀和腳上很多地方已經(jīng)全是白骨，腦袋極小，不見美貌，只有肚皮還是大的，被里面的東西撐得薄薄的一層。

    隱約能看見里面有東西在蠕動。

    “這就嚇到啦？”上古鳳鸞道。

    姜如遇搖頭，熄滅極冰之焰，以普通靈力聚起一團(tuán)火――極冰之焰摧毀生機(jī)，這只上古鳳鸞身上的生機(jī)就像燈一樣，一吹就滅。

    “呵呵?！鄙瞎砒P鸞低笑，“沒關(guān)系，你那火殺不死我?！?/br>
    它道：“天道一天不要我死，我就一天死不了?！?/br>
    姜如遇實在有太多問題要問：“前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古鳳鸞白色的骨架，被關(guān)在地底……像是一場已經(jīng)延續(xù)萬年的酷刑。

    上古鳳鸞在這里關(guān)了太久，有許多傾訴欲，它道，“前面的事情，我聽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得差不多了，只有一點，我的確沒有死。天道怎么會要我死呢，我的血rou如果被吃掉，就會有實力超出其余鳳鸞太多的鳳鸞出現(xiàn)，到時候，它一只只吞噬其余鳳鸞，它終有一日，會得到我留下的所有的鮮血、力量，化為鳳凰?！?/br>
    “黑色鳳鸞都是雄鳥，天道不可能再讓他生下孩子，再用對付我的法子對付他。天道不要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它要關(guān)注我，我周身上下除了這個肚子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白骨，一點血都不會露出來……”

    意思也就是，上古鳳鸞半鳥半骨地在這里被關(guān)著產(chǎn)下鳳鸞，已經(jīng)太久太久。

    姜如遇注意到地底有一個隧洞，隧洞很小，僅僅能容納老鼠大小的東西通過，這應(yīng)該就是天道留下的供剛生出的鳳鸞離開這里的通道。

    姜如遇心底發(fā)冷，這樣像是豬一樣下崽、不人不鬼的生活，實在是令任何人膽寒。

    姜如遇說不出安慰的話，在上古鳳鸞面前，任何一句安慰，都顯得虛偽無力。

    姜如遇道：“門口的壁畫，是您畫的嗎？”

    上古鳳鸞道：“當(dāng)然是！”

    它的肚子忽然蠕動起來，這種孕期的疼痛讓它明顯瘋狂許多，上古鳳鸞尖聲：“我畫了怎么成為鳳凰的壁畫，你看到?jīng)]有！只要吞噬鮮血……把我本來就有的鮮血力量給任何一只鳳鸞，他們都能變成鳳凰！”

    “成為鳳凰，是我畢生的追求，我修習(xí)萬年，吃了無數(shù)的苦，受了無數(shù)的難，我在青春年華時尚且刻苦修煉，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我反而被困住不斷繁育？我生的孩子越來越多，我的精血、修為被分得越來越少！我再也不是自己！”

    上古鳳鸞的痛苦，幾乎讓姜如遇也跟著痛起來。

    這樣的窒息，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

    “我不想再生，我用壁畫封住青鸞的尸身，以為我的悲劇能就此結(jié)束……沒想到，我被關(guān)了起來，青鸞的尸身我用不到了，天道就要我生下的鳳鸞來……”

    它的頭瘋狂地擺動，大叫，張狂。

    尖叫聲快刺破姜如遇的耳膜。

    她頂著這種尖叫，道：“我能幫你做什么？”

    “……做什么。”上古鳳鸞悲哀道，“除非天道不再是天道，否則，這就是我的宿命。”它好像鎮(zhèn)靜下來一些，“你呢？你有鳳凰的血脈，為什么不殺掉外面的鳳鸞？對于那樣的鳳鸞，你有什么于心不忍的？”

    它聲音尖銳：“這么偽善嗎？如果是我，我可不管那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成為鳳凰！”

    它瘋了。

    瘋了也記得自己的追求，這種追求讓它更清醒的痛。讓它每每見到自己的現(xiàn)狀都生不如死。

    姜如遇拿出斬道劍，想試試能不能斬斷綁住上古鳳鸞的鐵索，她道：“它們是因為你的執(zhí)念，才相互吞噬、渴望鮮血和力量。它們被設(shè)定成那樣，我為什么要厭惡它們，殺它們？”

    “你知道我有鳳凰血脈，也該知道百鳥以鳳凰為尊，發(fā)自內(nèi)心崇敬鳳凰?！苯缬龅?，“如果我做了這樣的事，我以羽族的性命作為我覺醒的條件，那么，我無顏面對羽族?！?/br>
    這是姬清晝和姜如遇的不同，龍族崇尚的是強(qiáng)大，羽族的鳳凰并不止如此。

    上古鳳鸞慢慢蒼老的眼珠凝滯，繼而，驚天動地笑起來。

    是啊，無顏面對羽族……這就是高傲的鳳凰，寧死也不愿意放棄堅持的鳳凰，它辛辛苦苦修煉這么久，就是為了修煉成這樣的鳳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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