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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羨一愣,呆呆的站在原地,抬頭向后看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托著她的手臂也微微收緊,他似是低下了頭,鼻尖微微的與她的耳廓相觸,身后傳來陣陣寒梅香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他嗓音極輕,像是戀人間的絮語,暗啞而癡纏,道:“當心?!?/br> 云羨跳出一步來,直起了身子,臉卻不爭氣的紅了,她垂著眸,道:“你總算來了?!?/br> 容洵笑笑,道:“朕既答應了你,自不會食言。前幾年朕曾去過一次上元燈節(jié),就是要暮色四合,萬盞燈火亮起,才好看?!?/br> 云羨點點頭,道:“不拘什么時候,只要能出宮去瞧瞧就好?!?/br> 她說著,一步步向前挪動起來,兩條腿拼命捯飭著,生怕走得慢了會被容洵嫌棄。 果然,身后響起容洵清冷的聲音:“你這腿……” 云羨像是被抓到作弊的學生,條件反射似的辯解道:“我沒事,我能去?!?/br> 容洵沒說話,只緊抿著唇走到她近前,目光落在她的腿上,道:“朕看看。” 他說著,便蹲下身子,云羨趕忙向后退了幾步,可她腿腳不利索,便連向后退都退得頗費工夫。 容洵冷目灼灼,氣場頓時冷了下去,他抬頭望著她,道:“怎么弄的?” 云羨顧左右而言他,道:“我沒事……” “若是不說真話,朕便陪你在這耗著。” 容洵站起身來,微微理了理衣角,目光卻凝固在了她的臉上,直盯得她心頭一滯。 他這個人,素來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那個……”云羨閉了閉眼睛,咬牙道:“我心里急,便在院子里等了不少時候……” “你在等朕?”容洵的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是……”云羨誠實道。 容洵直直望著她,眼里涌動著些云羨看不懂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 云羨還沒想通,他便已突然走近了她,在離她咫尺之間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伸出手來,道:“朕背你?!?/br> 云羨連忙搖頭,道:“用不著,我沒那么嬌貴?!?/br> 容洵沒說話,只固執(zhí)的伸著手,全然沒有被說服的意思。 “待會上了馬車,暖和些就好了?!?/br> 落霞微卷,容洵站在她面前,風卷著他的袍子,發(fā)出輕微的響聲。他面色沉穩(wěn)而威嚴,帶著不可拒絕的堅持,執(zhí)意的伸出手來。 好像只要她不肯,他就能在這里站到天荒地老似的。 “固執(zhí)怪……” 云羨小聲吐槽著,無可奈何的把手遞給他,道:“你若是累了就放我下來哦,我最近吃胖了些,可重多了?!?/br> 容洵沒理她,只微微躬身,將她背到背上,唇角卻不自然的勾了起來。 “我重吧?”云羨試探著問道。 “不重?!比蒌K于開口,道:“朕背得動?!?/br> 他低頭看了看她的腳,又抬起頭來。 天邊掛著一輪再明亮不過的圓月,今日的月亮全然沒有冷寒之氣,它有人間的寄托和溫度,主的是團圓。 * 宮外,燈火連綿了幾里路,仿佛整個京城都是亮的。 云羨在心底暗暗估計著,只怕大楚的富庶與開放,并不輸歷史上的唐宋。而容洵,他長得這樣好看,又沉穩(wěn)內斂,不怒自威,頗具君王之氣,若是他能有些微的好脾氣,只怕大楚第一網紅頂流就是他了。 云羨想著,靠在容洵的背上,眼中也不覺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 “啊?” “你笑出聲了。”容洵淡淡道。 “哦……”云羨掙扎著跳了下來,道:“我腿已經好了,能自己走了?!?/br> “那就好。”容洵的眼眸沉了沉,最后的“好”字,也說的有些牽強。 他沒看她,只看著面前如織的游人和萬盞華燈,道:“前面便是朱雀大街了?!?/br> 云羨抬眼望去,只見整條街都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兩側擺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簡單些的如八角燈籠、兔子燈,繁復些的便如八仙過海、蟠桃赴會等等,再比不出誰家的花燈更好看些。 云羨瞧著,只覺眼睛都花了。 人說接天蓮葉無窮碧,到這里,便是接天花燈無窮紅了。 這些花燈延綿數里,一個商鋪接著一個商鋪,從一條街延續(xù)到另一條街,好像能一直連接到天上去似的。 街市兩旁,擺滿了小攤小販,他們大多簡單扎了個燈籠,用細竹竿挑了掛在攤頭之上,雖簡單,卻也算是點了題。 全京城的男女老少都像是涌了出來,各個都精心打扮了,一起出來游玩。孩子們大多手中提了花燈,拜的是兔兒爺。女子則靈巧些,手中的燈盞上或是畫些花鳥,或是描個彩鳳,都各有各的好看。 云羨一時趴到這個鋪子里瞧瞧,一時蹲在這個攤頭上看看,只覺目不暇接,任何一點東西都不想錯過。 她在心底不斷感嘆著,原來故紙堆里那些昳麗到不可置信的詞匯竟是真的。它們現在,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盡情的展示著自己的魅力。 容洵一手背在身后,站在人群之外,看著云羨在里面擠來擠去。她是那樣專注和快樂,以至于勾著的唇角全然沒有放下來過。 這街市,竟可以讓她這么開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