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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高高鼻梁在臉上投下一方陰影,也許云羨還無法覺察到他眉間隱隱的不耐和陰霾。 憑著他的本事,該當是可以把這些情緒都隱藏掉的,而他此刻,顯然根本沒想隱藏這些。 “是啊,蕭公子來看您了。您有什么想說的話,便盡管和他說罷?!弊咸K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順著云羨的后背,好像怕她太過緊張而承受不住似的。 可是紫蘇不懂,如果真有什么事是云羨承受不住的,那一定是她太餓了。想說的話……除了想要吃的,云羨實在想不出她現(xiàn)在還有力氣說什么話。 人是鐵飯是鋼,這是考古人奉行的公理。畢竟天天在山里刨土,別的不敢指望,肚子還是不能餓的。人都快餓死了,哪怕那個蕭公子再玉樹臨風,她也沒心思和他說半個字。 胃又狠狠的抽痛了兩下,隨之而來的,是大量的記憶。這些記憶奔涌而來,卻不是屬于她的,而是屬于一個叫做劉云羨的書中人。 云羨痛苦的搖了搖頭,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倒是清明了許多。 她抬起頭來,直直的看向那人,道:“你是……蕭敘白?” 此言一出,云羨明顯感覺到背后紫蘇的手頓了頓。大約她打死也沒想到,云羨第一句話是問人家尊姓大名。 蕭敘白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眼睛微瞇,迎著云羨的目光,強忍著怒意,淡淡道:“是?!?/br> “那我沒什么好說的了?!痹屏w利落的閉上了眼睛。 我只是沒想到,原來穿書這種事是真實存在的啊。 * 她叫云羨,今年22歲,是國內頂尖大學A大歷史上最年輕的考古學教授,也是國內有名的天才少女。 她記得自己本來在帶領團隊進行考古挖掘,那是一座皇陵,陵墓風格卻與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都完全不同,一旦挖掘成功,一定會震驚整個學界,說不定還會改寫歷史。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因為助手的失誤而死在了坍塌的陵墓里。 臨死前,她手里還捧著剛剛挖掘發(fā)現(xiàn)的七彩琉璃寶盒。 那個寶盒詭異的很,明明是墓主人費盡心機保存的,可里面卻只有一封信,信上也只有八個字:順應天時,方可解脫。 來不及仔細研究,陵墓就坍塌了。在陵墓坍塌的一瞬間,那個寶盒竟然閃著奇異的光,和打破了次元壁似的。 果然,一醒來她就到了這里,成為了一本真假千金書中那個叫劉云羨的倒霉蛋女配——那個受盡白眼、黑化了也沒什么殺傷力的真千金。 真是憂傷的緊。 這小說叫什么《真假千金之錦繡貴妃》,是云羨的一個學生寫的,大概講的是權臣蕭敘白歷經艱辛謀得江山的故事,而他之所以要篡位,全是因為他的未婚妻劉念被暴君容洵強納為了貴妃,所謂沖冠一怒為紅顏,紅顏都被人搶了,作為男人,不沖冠一把也說不過去。 而之所以有這么一遭,全是因為劉念的異母jiejie劉云羨。 她傾心于蕭敘白,卻愛而不得,就因愛生恨的陷害了自己的meimei,算計她失了名節(jié),不得不委身于容洵。在劉念成為貴妃后,她又仗著自己是皇后,百般折辱劉念,這才逼得蕭敘白有了謀反的心思。 這么個情況,劉云羨的結局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蕭敘白做了皇帝,第一個要殺暴君容洵,第二個就要殺她。 殺容洵多少帶著點為民除害的意思,殺她就完全是因為私怨了,在人的心里,自己的恨自然比糊弄天下人來得重要,所以劉云羨也就死的特別慘。 云羨記得小說里仔細描寫了劉云羨的死狀,看的她生理心理都非常不適,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每每想起這件事,云羨都覺得冤枉。 她雖然讓這個學生補考了三次,也罪不至此啊。 這下好了,她真的變成這個死狀奇慘的劉云羨了。她發(fā)誓,如果上天重新給她一個機會,就算學生們在陵墓里看《盜墓筆記》,舉著洛陽鏟分析挖掘機技術哪家強,她也不管了。 是真的不敢管啊。 * 紫蘇,是一路從涼州陪著劉云羨來到京城的。 她長了一張包子臉,五官都是小小巧巧的,一臉稚氣。此時,她正站在云羨身后,一邊為云羨綰發(fā),一邊念叨著昨日蕭敘白如何氣白了臉。 云羨一邊百無聊賴的聽著,一邊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這是一張和現(xiàn)代的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又稚嫩了許多的臉。 劉云羨其實長得很美,大約也因為這個,她才格外不肯甘心罷。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結局也格外的慘。 想到自己就是劉云羨,云羨更想哭了。她這是造的什么孽喲! 紫蘇很利落的為她綰了發(fā)髻,又仔細在她眉間貼了花鈿,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她仔細看著鏡子中的云羨,不知道為什么,竟覺得云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雖然眉眼還是那個眉眼,氣質神態(tài)卻仿佛完全不同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云羨,淡然、篤定、神采奕奕,好像眼前所有困難在她眼中都算不上什么似的,可明明就在昨天,云羨還因為想見蕭敘白一面而跪在丞相面前,哭哭啼啼的訴說自己的相思之情。 “走罷。”云羨站起身來,見紫蘇正看著自己發(fā)呆,便接著道:“不是說要去請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