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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遠超凡人,甚至遠超尋常修士認知的恐怖威能,正如虞桃所說,幾近天神下凡。 轟隆隆的山體崩毀聲里,兩個女孩說話都得用傳音入密——結界隔絕得了聲波,但聲量不行。 “這下凌霄師兄該收到信號了吧?” “那肯定,無論如何他都回來看看的。”沉魚說道,“畢竟就目前而言,大師兄造成的破壞……可比那什么鬼怪大多了?!?/br> 交談中,塵埃深處勾勒出道黑影,人影逐漸清晰,謝孤容走到她們面前。 兩名少女不約而同的閉嘴。 在他的身后,是整整齊齊被鑿除塊偌大缺口,整體形態(tài)十分別扭的望月山——別說,那整整齊齊的切口,倒真像個規(guī)整的圓月。 他不知何時收回了那柄鐵劍,此刻在腰間掛的好好的。衣袂不染塵埃,黑發(fā)仍然披散,氣勢冷得像冰。他親手創(chuàng)下如此輝煌戰(zhàn)績,可劍修面上沒有半分得色。 他看向沉魚:“可有發(fā)帶?” 他的發(fā)帶在劍風中撕裂,黑發(fā)凌亂的披散在肩頭,不如往日凌厲肅殺,卻又幾分瀟灑桀驁之氣。 沉魚被他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氣場凍得一哆嗦,正想說虞桃就有現(xiàn)成的,就在她手腕上綁著呢,但她余光掃到對方緊緊閉著嘴巴,而謝孤容眼睛看都不看虞桃一眼……沉魚心中了悟。 謝孤容只是想要來自“沉魚”的發(fā)帶,非她不可。 僅此而已。 其實本來給了也就給了…… 但她真的沒有多余發(fā)帶?。?/br> 不對。 還是有的。 就是頭上這條,月微塵送她的。 因為著實好看,加上設有種種精妙護身法陣,如今已成了地階法器,她實在舍不得換,便一直留著。 然而此刻,青年以那雙淬了冰般的深色眼眸緊緊盯著她。 她說不出拒絕之語。 反正師尊也會通過發(fā)帶時不時窺探她的吧,那他也一定能夠體諒她的為難! “這條發(fā)帶,我用過的,師兄介意么?其他發(fā)帶我是真的沒帶?!?/br> 謝孤容注視著那條發(fā)帶,眸光微凝。 沉魚猜想他是認出來了。 別看月微塵溫柔平和,但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標記,心里巴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呢。 謝孤容和離池估計早就看這條發(fā)帶不順眼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讓她摘下。 有哪個男人會喜歡情敵的東西? 所以沉魚猜想,他應該會拒絕。 然而謝孤容并沒有拒絕。 半晌,他的眉心舒展,輕輕頷首:“嗯。” 沉魚:……什么? 見對方竟然真一副,等她摘下發(fā)帶,讓他重新整理好儀容才能繼續(xù)前進的態(tài)度,沉魚也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哦哦?!彼磻^來,利索地摸上發(fā)帶。 只是今早她特地打扮過,將發(fā)帶纏入發(fā)中,編出兩個花苞般的小揪揪,其余散發(fā)梳成一條條小辮子,發(fā)帶掛墜垂在外面,搖搖晃晃,看起來確實俏皮可愛,但想好好拆下也不容易。 “我來。” 青年按住她試圖拽下發(fā)帶的手,制止了她的粗暴動作。 冬雪般凜冽的氣息將她包裹,清新冰冷的氣味被她呼入,幾乎令五臟六腑都戰(zhàn)栗得想要蜷縮。 沉魚配合地垂下頭,青年寬大衣袖拂過她的面龐,與劍鋒一般冰冷。 那是雙為握劍而生的手,指腹上有著厚厚劍繭,觸碰時會有粗糙真實的酥麻觸感。 為什么會知道? 因為他在解開發(fā)髻時,有意無意地,偶爾觸碰到了她的面頰。 然而她的直覺告訴她,那雙手想做的事情,遠遠不止偶爾無意地觸碰到她面頰這么多。 他拆下發(fā)帶,綢緞散落,有種解開女子衣衫羅帶的錯覺。 沉魚以一縷長發(fā)將散發(fā)與其他辮子隨意梳攏。 見謝孤容以那發(fā)帶將長發(fā)束起,整理好了儀容,她問道:“就這樣吧?” 她假裝沒看到對方扯下發(fā)帶上那顆金絲鏤空鑲邊的掛墜,信手扔到一邊的行為。 謝孤容看向少女未加一物的發(fā)頂,唇角破天荒勾起一個弧度,似乎有些愉快,又像是歉意。= “此間事了,我會重新送你一條發(fā)帶。” 這笑容已然罕見到令人震驚的程度,只是更不能細想的,是謝孤容露出堪稱驚悚的笑容的幕后原因。 “謝謝大師兄。這是我應該的。” 不過大師兄心態(tài)確實好。 這時候還有心情和她談以后談情說愛呢。 然而這種不動如山的鎮(zhèn)定姿態(tài),著實令人安心。 “走吧?!?/br> 謝孤容上前一步。 有意無意地,他恰好踩在那顆玉珠上。 “我已打穿密道,去看看吧,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為何?!?/br> 沉魚難以擺脫的標記,被他信手扯下,如同踐踏某種封鎖權威般,死死踩入泥濘中。 * 山腹中。 離池冷眼瞧著月女,原先他還奇怪,是什么給了凡人少女勇氣,現(xiàn)在卻明白了。 原來,這位月神神女,不知何時竟然信了荒野游神的邪.祀——大約也是月之一脈的,覬覦月神這片香火,便從月女入手。 只見月女跪倒在地,虔誠禱告,卻不是向月神,而是某種他同樣未曾聽聞的游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