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邊都是伏特加的濃郁氣味。沈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目光陰沉，薄唇緊抿，半晌沒有說話。韓菁咳嗽了一聲，微微歪頭，目光渙散地瞧著他，說：“你為什么不說話？”

    沈炎目光難測，終于沉聲說：“韓菁，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你變成了什么樣？為了一個莫北，你至于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這是他第一次說重話，也是韓菁平生第一次聽到這樣重的話。她迷茫茫地看著他，眼睛眨一眨，一串眼淚銀線一樣墜下來，帶著哭腔說：“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都不知道?！?/br>
    “好，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韓菁的手指無意識松開，酒杯瞬間滑落，被沈炎眼疾手快地收在手心。他抬起頭，韓菁的手指正好摸上他的側臉，怔怔地瞧著他，慢慢說：“你究竟是小叔叔……還是沈炎？”

    沈炎一張臉冷成一塊寒冰，靜默地看著她，沒什么回應。

    韓菁向他伸出雙臂：“你背我回家?！?/br>
    “這兒就是你家?！?/br>
    韓菁舉著手臂，眼神迷離中帶著執(zhí)拗：“那你抱我回臥室。”

    沈炎繃著臉，最終嘆了口氣，還是照辦。他的手穿過她的腿窩，微一用力，把她從樓梯上抱在了懷里。

    她窩在他胸前，雙眼大大地睜著，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突然開口：“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

    “……”沈炎沒說話。

    “你都不問我為什么討厭你?！?/br>
    “……”沈炎的話木成一條直線，“那你為什么討厭我？”

    韓菁接著說下去：“我一個人去英國那么久，你都沒有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你和韓冰結婚之前不是這樣的。等到結婚以后，你就把我徹底忘記。我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就很溫柔。你見不到我的時候，也不會不習慣，你都沒有想念過我。”

    沈炎很忍耐，然而還在可以忍受的限度內。他沒有開口。

    “你看你現(xiàn)在，都沒有話反駁我?！表n菁抽了一聲鼻子，聲音漸漸加大，“你根本就是一點都不在乎。我怎么做你都無所謂，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你整天一副高深莫測的態(tài)度，我就是討厭你這種高深莫測的態(tài)度。我那么討厭韓冰，你還和她結婚。”

    “……”

    “你就是一直拿我當小孩子哄。我那么多的話都不能說。我特別特別討厭你花心風流，我特別特別討厭那個韓冰，我特別特別不想看見你結婚?！表n菁忽然抱住他的脖子，抱得十分緊，緊到幾乎讓沈炎喘不過氣，她的聲音很細很嬌氣，還帶著壓抑的隱隱的哭腔，就像是受傷的小貓在嗚咽，“小叔叔，你知不知道等待真的很辛苦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已經(jīng)很累了啊?！?/br>
    她的眼淚蓄滿了眼眶，盡管努力大大睜著，最后還是掉了下來，落到他的衣襟上。沈炎一言不發(fā)，目光越發(fā)深邃冷淡，把她擱置在床上，他的手捏住她的肩膀，力道時輕時重，輕吸一口氣后還是放開，給她拽過被單，斂聲說：“你該睡覺了?！?/br>
    韓菁卻一點也不困。睜著一雙烏黑濕潤的眼珠看他，緊緊拽著袖子不肯讓他離開。沈炎木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只迷迷糊糊意識到他的怒意，卻不知他的怒意何處而來。過了片刻她再度挑戰(zhàn)他的底線，說：“我要聽你給我講故事?！?/br>
    沈炎沒心情講故事?！拔也粫?。”

    “你會。”

    沈炎看著她，說：“好吧，我會。但我現(xiàn)在不想講?！?/br>
    “為什么？”韓菁說，“小時候你總是給我講故事?！?/br>
    沈炎抿著唇，表情很忍耐。韓菁看了看他，又低頭揪住他的手指，慢慢說：“你變了好多?！?/br>
    沈炎終于皺起了眉毛，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單腿跪上床，把韓菁抵在枕頭上無處可逃。他的嘴唇落下來，準確無誤地撬開了她的。

    他從開始后的每一次探入都交涉極深。韓菁無法呼吸，皺著眉頭抵抗，她用腿去踢他，但沒有效果。沈炎的唇舌交纏間沒有柔情蜜意，他狠狠地吮吸，像是要奪走她胸腔中所有的空氣。

    一直到韓菁滿臉通紅，沈炎才終于放開她。韓菁很快抱著被子劇烈大聲地咳嗽，睡袍水一般滑下去，露出后背和肩膀。她的頭發(fā)和咳出的冷汗還有淚水粘在一起，而咳嗽聲一直停不住，越來越狼狽。

    沈炎很快后悔，去了廚房端來水，喂到韓菁嘴邊，結果被她毫不猶豫地揮開。水灑在被單上，韓菁把床上所以可以搬動的東西都朝他扔過去，枕頭抱抱熊還有床頭柜上的雜志和報紙，她淚眼迷蒙，卻還是努力在把眼睛睜大：“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沈炎一直在距離她能把東西砸到他，又不至于砸得太痛的地方站著，一直等她砸得累了才慢慢靠近，韓菁的咳嗽終于稍稍好些，盡管還在醉著，卻本能地像是一只警惕的貓一樣瞪著他。

    他終于嘆了口氣，把她砸過來的東西小心地歸類放好，又把水杯擱在她夠不到的位置上，擰暗了壁燈，說：“你好好休息?！?/br>
    半夜的時候韓菁醒過來。頭疼欲裂。這種狀況她只體會過一次，還是遠在數(shù)年前，她被莫北從夜店中揪出來的那一次。她掀開被子要下床，發(fā)現(xiàn)自己頭重腳輕，差一點跌倒在地上。

    她挨到廚房去找水喝，驀然發(fā)現(xiàn)客廳開了一盞孤燈，而沈炎歪在沙發(fā)里，身上披著毛毯，看來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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