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嘆了口氣，喃聲說著未名安撫的話，卻仿佛石沉大海，對韓菁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一手撈過她的腿窩，一手繞過腋下，抱起來安置在自己的膝蓋上，韓菁哭聲不停，感覺到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哭得反而更加厲害。

    就仿佛貓咪一下子找不到同伴，鳥兒在雨中丟失了回家的方向，哭得那樣聲嘶力竭。

    時間過了很久，好容易才略略止住。韓菁已經(jīng)哭得四肢發(fā)麻發(fā)軟，渾身就像是被雨淋濕一樣難受，連說話都沒了力氣，加上抽噎就更加不清晰，莫北辨認半天才明白過來她說的話：“你就那么喜歡韓冰么？”

    這問題已經(jīng)提過不止一次。莫北再次耐心回答：“我只是不討厭他?！?/br>
    “那你為什么不再等等，找一個比不討厭更喜歡的人呢？”

    莫北還是那副標準的溫柔笑容，全然無所謂的表情：“我想應該不會找到了?！?/br>
    “我不要你和韓冰結(jié)婚?！表n菁的眼淚再次涌滿眼眶，音量如同小貓一樣細弱，卻又十分堅定，頓了一秒，突然揚聲激烈起來，“我討厭韓冰！說一萬遍我也不喜歡她！”

    莫北拈出手帕把她臉上的淚水一點點擦干凈，又刮了刮她的臉頰：“菁菁，不能太任性。你前幾天沒有反對，今天我的戒指既然已經(jīng)遞出去，就不能再收回來?！?/br>
    韓菁抿著唇定定地看了他有十秒鐘，忽然開口：“我討厭你?！闭f完從他的腿上跳下去，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女傭動作迅速，韓菁的房間已經(jīng)打掃完畢。韓菁又重新躲了進去，就像是蝸牛縮進了殼子里，包括莫北在內(nèi)的人怎么喊都不肯出來。

    過了一會兒莫北放棄離開，韓菁從被子里動了動，鉆出來，又想摔東西，但房間里能被她搬動的物品基本已經(jīng)摔得差不多，她環(huán)顧了變得空蕩蕩的四周，只好認命地再次鉆進被窩里。

    又過了一會兒莫北去而復返，語調(diào)柔軟，繼續(xù)誘惑她出來：“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皮蛋瘦rou粥哦?！?/br>
    莫北難得親自下廚，哄慰她的方式很有誠意。并且韓菁的力氣也已經(jīng)消耗得差不多，意志隨著這句話左右搖擺了幾下，終于還是慢騰騰下床去開了門。

    莫北露出很溫柔的笑容，手上托著的是韓菁吃飯專用的骨瓷碗。小公主抿了抿唇，那是她最喜歡的粥的香氣。

    莫北把粥一勺勺喂下去，韓菁低頭吃得很安靜。她的吃相很有教養(yǎng)，垂著眼睛嘴巴微張，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去，因為吃得十分乖巧，莫北有的時候覺得韓菁就像是一只小貓。

    通常安靜，乖巧，被觸怒時會伸出爪子反抗，想要的得不到還會撒嬌，細細地叫。

    中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莫北有一些恍惚，而韓菁自知此刻說出來的話都不會太溫和，索性徹底閉上嘴。

    第二天韓菁上學，莫北沒有去公司，一個人待在家里兀自折騰花草，折騰完花草又折騰茶葉。下午突然有人來拜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喲，挺自在啊，還有閑情泡茶，正好，渴死我了，可就不客氣了啊?！?/br>
    莫北很鄙視地看著江南端起紫砂茶杯牛飲，指了指懶洋洋趴在客廳一角不動彈的大狗，挖苦：“我家如意吃飯都比你現(xiàn)在優(yōu)雅?！?/br>
    結(jié)果江南還沒喝一口就放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的天，苦死了。你泡的哪門子苦丁，自虐呢？”

    莫北指了指一旁的茶盒封面，眼皮都懶得抬。

    江南端著下巴看了眼莫北，意味深長地一笑：“怎么，心情抑郁了?。渴遣皇且驗樽蛱烨蠡榈氖掳。俊?/br>
    “多嘴?！?/br>
    “你瞧瞧我，年紀比你小，還結(jié)婚比你早。我都沒抱怨什么，你有什么可苦惱的？”

    “我沒苦惱?！?/br>
    “沒苦惱你泡這么苦的茶做什么？”

    莫北把沏好的茶水一杯杯都倒進一邊的花盆里，頭也不抬：“我喜歡，不行啊？”

    臨近韓菁下學的時間，莫北和江南一起去學校接人。但兩人在門口等待了近半個小時，還是沒有人出來。

    莫北覺察出不對勁，給韓菁撥電話，沒有人接。再撥，這次索性關(guān)機了。

    莫北輕輕吐出一口氣，一句話不說，直接進學校找校長。

    得到的答復是韓菁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上完了的，放學之后的時間則不是校方可以監(jiān)管得了的。

    兩人被校長親自送出校門，莫北雙手抱臂，手指尖在車鑰匙上一點一點，點得江南心發(fā)慌：“別點了，再點鑰匙就快被點彎了。去哪兒找人你倒是給個指示啊?！?/br>
    莫北瞥他一眼：“我不知道。”

    他想了想，再次給韓菁撥了通電話。沒想到這次竟然被很快接通，韓菁的聲音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不甚清晰，只略略沙啞的一個字：“喂？”

    莫北把喉嚨口所有啰嗦的話都咽回去，簡簡單單地問：“你現(xiàn)在在哪里？”

    事實上已經(jīng)不需要韓菁回答了，電話那頭有個興致聽起來極高昂的男生在大聲說話：“誒，茗都不愧是茗都啊，就是熱鬧得很?！?/br>
    茗都，T市有名的娛樂場所，但只適用于成年人。

    莫北和江南趕到茗都是在半小時后。一路上莫北飆車無數(shù)，面沉如水，看得江南都不敢再招惹他。

    很幸運，兩人進去掃了一眼便看到了韓菁和另外一個男生，與之交談的還有另外幾個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成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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