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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咬著牙,專注地盯著她裸露在外的脖頸。 目光很冷。 林娜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屋子太安靜了。 安靜得令人窒息。 令她窒息。 于是她咽了一口唾沫:“您怎么不說話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想,在這場罪行里,你需要承擔(dān)什么樣的罪名,又該受到什么樣的處罰?!?/br> 綾織用力地握著麻醉打字機,那么好的mama,那么溫柔的mama,他們怎么敢…… 林娜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去,她驚恐道:“不是我!都是那個亞人!都是莫里逼著我這么做的!那些人也都是他殺的!我……我……” 她“我”了半天:“我只是被逼的?!?/br> 聲音到最后,已經(jīng)小得聽不見了。 綾織拿不定主意,她當然不可能真的殺掉她。 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把她作為人質(zhì),讓自己順利地走出這里,最后把整件事的經(jīng)過告訴警署。 ……想不到這才幾天,自己倒從人質(zhì)變劫匪了。 暗門傳來活動的聲響。 莫里的聲音自背后傳來:“我把那群小東西喂飽了,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除了林娜之外,還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認得她。 先前還在自己手底下抖得像一只小兔子的小姑娘,看到尸體會因為恐懼而惡心,毫無殺傷力,腦子就像防空洞一樣容易進出、毫不設(shè)防。 此刻她正舉著武器挾持著林娜。 看到他的時候,她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綾織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告訴自己。 ——不要回避,直面你的恐懼。 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和他打了招呼:“你好,莫里先生?!?/br> 就和之前的他一樣禮貌。 短暫的震驚過后,莫里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妨猜一猜?!本c織說,“或者你可以試試鉆進我的腦子里,研究一下前因后果。” 莫里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 那一瞬間,綾織感到之前接觸過的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再一次地纏住了她。 像觸須,又像是羽絨。 令她陷進一個溫柔而甜蜜的陷阱。 但這一次,他沒能成功。 因為他突然被什么東西生拉硬拽著,最后狠狠地扯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臉上有細細密密的冷汗?jié)B出。 他被趕出來了?怎么可能! “你一直在找我對吧?”綾織說,“我現(xiàn)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她狠狠地咬著牙,她、他、他們把她的mama當做生育的工具,把她當實驗品。 可是她還不能哭。 綾織默默地在心底告訴自己,她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事不是流下軟弱的眼淚,而是應(yīng)該把這群亞人徹底鏟除。 她已經(jīng)沒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看了一眼那些沉睡在容器里的亞人們,和她差不多的年紀。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同情心再去憐憫他們了。 明明mama更無辜,明明她更無辜。 砰—— 莫里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掏出了槍。 射殺激光在飛到半途中的時候戛然而止。 莫里看著她面前結(jié)出來的精神屏障,冷笑了一聲。 “我說你怎么突然就敢一個人獨自來這里送死,原來是學(xué)會了這一招?!?/br> 綾織強忍著剛剛差點因為射殺激光要撤回的手,她竭力地穩(wěn)住表情,沉聲道:“敵人總會促使你進步?!?/br> 假的。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自主結(jié)出精神屏障,只是它會在她受到危險的時候自動彈出。 譬如上一次的爆炸,再譬如上一次的精神觸須,具有隨機性和不穩(wěn)定性,綾織當然不會全指望這不靠譜的屏障。 莫里冷笑了一聲,他的目光一閃。 那一瞬間,林娜的目光晦澀了起來。 她掙脫了綾織的鉗制,飛快地轉(zhuǎn)過身,目光遲緩而呆滯,但動作干脆利落地向她襲來。 綾織一驚,趕緊往后退了一步,狼狽地避開了她的攻擊。 這女人平時應(yīng)該沒有練過專業(yè)的搏斗術(shù),所以她只是胡亂地攻擊著她。 綾織和她差不多,年輕的中學(xué)生和亞健康的社畜打起架來半斤八兩。 綾織手忙腳亂地拉開麻醉打字機,朝她開了一槍。她的第一槍歪了,第二槍才打中。 然而麻醉針打進了皮膚,卻并沒有起作用。 “沒用的,她現(xiàn)在等同于行尸走rou?!蹦镞b遙地站在遠處,他瞇起了眼睛,架著激光槍,“她現(xiàn)在會為了我的命令戰(zhàn)斗到最后,除非你擊穿她的大腦,掐斷她的思維與精神?!?/br> 綾織狼狽地在一堆醫(yī)療機器里躲來躲去,她終于會熟練地使用麻醉打字機了,十二針里射進去八針,但那都沒有用。 砰—— 紅色的射殺激光擊穿了她身后的墻壁,高強度的建筑聚合物在瞬間崩裂成無數(shù)塊粉碎的小塊。 “讓我來猜猜,你的手里就只有那把麻醉打字機,是不是?”莫里冷笑了一聲,“真可愛?!?/br> 她不能死。 她至少死得毫無價值。 綾織飛快地朝那排裝著人的容器躲去,莫里看她躲了過去,暗罵了一聲,他端著激光槍也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