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太太又住去了娘家包府。在古代，出嫁閨女的家被稱為婆家，娘家母親不好常住。但回娘家就不同了，有一個“回”字，是能多住一些時日的。她還說，等身體好些了就來星月山莊住一段時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公私兼顧

    韓莞非常盼望老太太住來這里。為了迎接老太太，她把西屋改造出來，書房搬去耳房，在西屋盤了一個大炕。

    聚滿樓的生意一直火爆，現(xiàn)在沒有西紅柿，二荊條辣椒面又限量供應(yīng)，但美食與幽雅兼具的名氣已經(jīng)打了出去，又有固定客源，生意想不好都不行。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這段日子是韓莞自穿越以來過得最舒心的日子。

    轉(zhuǎn)眼到了冬月初一，天氣越加寒冷。

    這天又給小姐妹過秤。

    趙佳兒十一斤半，趙好兒十一斤二兩，比上個月各長了兩斤多。

    三歲半的孩子這個體重連最低標準都沒達到，卻已經(jīng)讓兩個乳娘和戚管事喜不自禁。大冷天姐兒沒生病，還長胖長高了，多不容易。

    魏嬤嬤笑道，“這里真是福地。山邊兒比京城陰冷多了，姐兒在這里卻好得緊。韓娘子就是會調(diào)養(yǎng)人，不說兩只虎，看看韓家兩位姑娘和十二爺，都長得這樣好……”

    韓芝接口道，“是吶，弟弟長胖了四斤，我長胖了三斤?！?/br>
    說完，還感激地看了韓莞一眼。

    韓莞笑了笑。這個小姑娘別看才六歲，比九歲的韓苒還會說話，小嘴蜜甜。

    下晌，兩只虎回來聽說meimei長了兩斤rou，也極是開懷。許諾meimei若是繼續(xù)好好吃飯，多走路，就去縣城給她們買漂亮花戴。

    小姑娘有許多漂亮宮花，可就是惦記虎哥哥給她們買的花，忙不迭地答應(yīng)。

    初九這天一早起來，地上、房頂上、樹上，到處白茫茫一片。昨天夜里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雖然只下了大半夜，也給世界披上了厚厚的銀裝。

    韓莞又開始擔(dān)心翠翠，那個小東西又進山了。

    翠翠思念森林，韓莞就放它去了，她也不想把小狐貍養(yǎng)成只會享福的寵物?，F(xiàn)在山里積雪大，獵人很少進山，翠翠相對要安全一些。相比猛獸，人對翠翠的傷害更大。

    巳時，趙佳兒和和趙好兒在一群下人的簇擁下來到星月山莊。這條長走的路已經(jīng)打掃干凈，之前就鋪上了青石板，無論下雨下雪都好走。

    小姐倆是自己連蹦帶跳走來的，披著大紅出風(fēng)毛錦緞斗篷，漂亮得如同從冰雪世界走出來的小仙子。

    韓莞迎出去把她們牽進房里，把她們的斗篷取下。她們里面穿著小棉襖棉裙，乳娘又給她們加了件過臀的薄棉坎肩，圓滾滾的像兩個球。

    玉園里有地龍，燒起來屋里特別暖和。韓家可沒有那么富裕，雖然燒了兩盆炭，還掛著大棉門簾子，依然有些冷，除非一直坐在暖烘烘的炕上。

    她們大半時間在地上活動，所以穿得很多。

    韓莞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就去耳房忙自己的事，韓苒領(lǐng)著兩個小姑娘和韓芝、韓宗亮在屋里玩，小窗里不時飄出孩子們的說笑聲。

    韓莞自己制出了幾根鵝毛筆，寫著制藥場的相關(guān)規(guī)章制度。制藥場擴大后，規(guī)章制度必須健全，制藥場才能做大做強。

    以后她不需要再管聚滿樓，等到制藥場走入正軌后，她就把所有心思都用在玻璃場的籌建上。等玻璃場開始賺大錢了，屋里的孩子也不需要她再cao心了，她就只負責(zé)數(shù)錢和享福。

    想到未來的美好小日子，韓莞笑出了聲。

    下晌未時末，幾個孩子晌歇起來。

    冬天的太陽雖然不熾熱，但此時的氣溫也是一天中最暖和的。

    院子里常走的路掃了出來，院子一角堆積著掃過去的白雪。

    韓莞把孩子們叫出來，帶著韓苒三姐弟在院子里堆雪人。雪人大肚子小腦袋，還插了一根小竹管當(dāng)鼻子。

    沒敢讓小姐妹動手做，她們站在房檐下看著，不時樂的跳腳，喊著，“哎呀，好好看，好像哦……”

    “姨姨，這個是男娃，再做個女娃，女娃的鼻子不能這么長……”

    韓宗亮大著嗓門說，“你們女娃娃就是愛美，就是愛美。反正是假人，鼻子長點又有甚關(guān)系呢?！?/br>
    正鬧著，小姐妹突然直直看向前方，喊了一聲“爹爹”，就沖下掃干凈的臺階，向垂花門跑去。

    韓莞幾人都直起身回頭向垂花門望去。垂花門外站著一個青年男人，他披著藏藍色提花錦緞斗篷，頭戴紫貂皮帽，臉上掛著一副玄鏡，正笑容燦爛地看著他們。

    只看那副標致性玄鏡，就知道他是勤王爺趙暢。

    小姐妹已經(jīng)沖了上去，抱著爹爹的大腿激動哭了。

    “爹爹，你不要姐兒了嗎？”

    “爹爹，你怎么才來看姐兒？”

    趙暢把兩個閨女抱起來，小姐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親他的臉，讓他的鼻子有些發(fā)酸。母妃說他婦人之仁，他就婦人之仁吧。

    父女三人親熱一陣后，趙暢把閨女放在地下，又仔細打量了她們幾眼。閨女穿成了小圓球，長高長胖了，小臉白里透紅，手心有了熱度，連跳都比之前跳得高了。聲音更是大的出奇，他在雙宜山莊的門口就聽到了。

    趙暢抱拳感謝了韓莞，“佳兒好兒被養(yǎng)得非常好，謝謝韓娘子。之前接到戚管事的信，覺得他言過其實。現(xiàn)在看來，她們比他說的還要好?！?/br>
    小姐妹覺得這是爹爹在表揚她們，又高興地抱著爹爹的大腿跳了跳，咯咯笑了幾聲。

    韓莞粲然笑道，“趙爺客氣了。明弘大師說這里是福地，姐兒長好跟這里的水土有關(guān)系，我還不敢居功?！?/br>
    趙暢突然覺得自己真相了。明弘大師說這里是福地，是不是因為韓娘子住在這里？

    是的，一定是這樣。閨女重病的時候，連御醫(yī)都沒有辦法，是韓娘子拿來了佛手靈芝中指，用酒給她們“降溫”，讓她們?nèi)，F(xiàn)在，閨女在她的養(yǎng)育下茁壯成長，不再是小病秧子了……

    這些日子以來，趙暢最想的居然不是閨女，而是她淡定從容的笑，以及能讓他心安的聲音。他前幾天剛回京城，一直宮里衙門兩頭忙，正好今天抽出空，就趕緊來了。

    他來這里，還是公私兼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烏風(fēng)和白影

    按理，趙暢應(yīng)該同內(nèi)務(wù)府和太醫(yī)院的官員在雙宜山莊的外書房坐等下人去把封和請來，可他太想早一點見到韓莞，便以接閨女為名直接來了星月山莊。

    他是出了名的愛女如命，這個借口所有人都不會多心。

    趙暢掩飾住內(nèi)心的悸動，笑道，“內(nèi)務(wù)府和太醫(yī)院已經(jīng)試用過虎達千金油，非常感興趣，他們提出購買意向，人我?guī)砹恕?/br>
    韓莞大喜，她一直在等這件事。

    “太好了，謝謝趙爺?！?/br>
    趙暢笑道，“無需謝，我有干股，藥場大賺，我也能多掙錢不是?！?/br>
    那兩位官員要先在雙宜山莊喝酒吃飯，趙暢讓制藥場的人未時初過去，又派人去縣城請簡成相，就帶著兩個閨女走了。

    他非常不想走，走出垂花門了還回頭望了一眼。

    封燦在孟縣忙修建新藥場的事，韓莞讓人去通過封和，再讓人去縣城找封燦。她不愿意去見官員，就讓封和和藥場帳房、以及后一步趕到的封燦全權(quán)代表她。

    為了這一天，韓莞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套資料，包括藥場簡介，產(chǎn)品說明，合作條件，等等。格式是按照前世文件寫的。當(dāng)然，合作條件的內(nèi)容不敢像前世那樣甲乙雙方身份對等，他們一方十分謙恭。

    韓莞又囑咐了封和和孫帳房一番，他們便帶著文件去了雙宜山莊。

    暮色四合雙方才談完，封和父子興沖沖把簽署的協(xié)議拿來給韓莞。說縣太爺也來了，他們不止對千金油感興趣，也對這幾樣文書的文本格式感興趣。

    韓莞看了協(xié)議，很滿意。他們沒有無底線的壓價，出的是市場價的八成，而且已經(jīng)特批工部下屬工場為他們特制一批帶螺紋的鐵盒，這應(yīng)該與趙暢的努力有關(guān)。就是一次性要的多，藥場人員要加班生產(chǎn)，以后定期送貨。

    現(xiàn)在已投入少量虎達千金油在一達藥堂賣，賣得很貴，也依然緊俏。因為有了這種千金油，一達藥堂的名氣大漲，連帶著其它藥也好賣。有同行羨慕嫉妒去找事，縣太爺?shù)膸煚斨苯映雒?，便沒人再敢找事了。

    韓莞笑道，“沒想到，咱們真的成皇商了。”

    平時說話輕言細語的封和打了幾個響亮的哈哈。

    封燦笑道，“是啊，像是在做夢。那些生意人想了一輩子都沒想到，咱們的制藥場不到一年就做到了。”

    韓莞又留封家父子在家吃晚飯，讓人去把封大娘請來。

    韓莞和封大娘同孩子們一桌，春大叔父子在另一桌陪封和父子喝酒。

    封和笑的暢快，“沒想到，開個制藥場，既能救死扶傷，又賺了大錢。照這種發(fā)展態(tài)勢，我們的虎達制藥場和一達藥堂肯定會趕超益惠堂。莞娘，為師謝謝你。”

    韓莞也知道益惠堂，總號在晉城，京城有個分號，在整個大梁朝的藥堂中排得進前五，在杏林界也頗有威望。好像藥堂的堂主就姓封，益惠堂的子弟有兩個如今在太醫(yī)院當(dāng)差，其中一個還是太醫(yī)院的右院判。

    封燦如今在管制藥場，對太醫(yī)院和許多藥堂也熟悉。他問道，“爹，益惠堂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封和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凈，又自己倒了一杯，再一口喝凈，不說臉紅了，連眼珠子都紅了。他還要拿酒壺，被春大叔把他的手按住。

    封和說道，“老弟，我今天高興，讓我一醉方休?！?/br>
    春大叔只得把手拿開，給他把酒滿上。

    封和把杯里的酒喝了，眼里涌上淚水，喃喃說道，“二十幾年了，我以為我會一直隱姓埋名呆在這個山溝里，永無出頭之日。誰成想我收了一個好徒弟，同莞娘開了個藥場，制出了皇上和太后都稀罕的千金油，還制出了前方將士急需的紫虎膏和酒精……她的嫡子當(dāng)上院判又如何，我背后有王爺撐腰，我的藥場、藥堂還有縣太爺撐腰。我兩個兒子能干，徒弟更能干，我再不怕那個老虔婆了，可以堂堂正正走出去了。只可惜我祖父和我爹沒有看到這一天，我姨娘死得太早，沒享到我的福……”

    說著，就爬在桌上哭起來。

    韓莞等人知道了，封和是晉城封家的后人，應(yīng)該是庶子，不知為何被嫡系攆出來，還被打殘了腿。

    封大娘紅著眼圈走過去勸道，“當(dāng)家的，這是好事啊，哭甚？以后，你帶著兒孫去晉城走一遭，讓那些人看看咱們起來了，富貴了，不怕他們了?！?/br>
    兩只虎忙表態(tài)，“也帶上我們，我娘親是封爺爺?shù)耐降埽覀円菜惴鉅敔數(shù)暮笕??！?/br>
    封和用袖子擦干眼淚，笑道，“甚是，甚是?！?/br>
    他喝醉了，說話有些大舌頭，跟平時斯文儒雅的形象很不符。

    封燦又笑道，“爹，我聽你說過我太祖父和祖父很好，你受難，是被惡人整的。以后，咱們在這里建個封家祠堂，把封家老祖宗請進來，爹就是這一支的封家族長?！?/br>
    封和更高興了，“甚是，甚是。我是封家子弟，誰也無權(quán)把我趕出去?！?/br>
    飯后，春山把封和背了回去。

    送走封家人不久，戚管事帶人給星月山莊送來了兩匹一黑一白小馬駒和兩大車禮物，是趙暢送的。

    兩匹小馬駒讓兩只虎笑瞇了眼。

    春大叔也高興，他許多年沒喂養(yǎng)過馬匹了，笑道，“一看這小馬駒就是良種，雖然是母馬，但溫順，哥兒騎著正好?！?/br>
    大虎喜歡黑馬，二虎喜歡白馬。喜歡的不一樣，沒有打架。

    “我的馬叫烏風(fēng)?！?/br>
    “我的馬叫白影?！?/br>
    兩只虎取好了威風(fēng)又好聽的名字，就讓郝家父子去后院蓋個臨時馬棚，明天再蓋好的。他們則拉著春家父子去大院子溜馬。

    兩車禮物里有有四筐冰凍海貨，兩筐干珍蘑，四只肥羊，兩筐蘋果，一筐柑橘。

    海貨包括龍蝦、鮑魚、海螺等，珍蘑包括猴頭菇、松茸等。

    真是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