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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馬車中的人探出頭來,黑鷹那張刻薄尖利的相正露在語方知眼中,語方知改了要進城的想法,混在人群中跟了上去。 那輛車馬徑直往城外駛,沒有拐去西側(cè)蒼山撲火處,而是去往更遠的地方。 黑鷹在此時出城一定有鬼,語方知在城外要了匹馬,遠遠地跟了上去。 再往前就是浚儀縣,語方知遠遠看見大批禁軍和官兵,不敢再高坐于馬上,跳下馬,接著斷木土坡掩飾身影,跳到馬車后貼住了車后壁。 車里除了黑鷹,還有一個人,兩人在說什么語方知聽不清。 接著馬車停了,語方知閃到車底,看見黑鷹率先跳下車,隨后伸手,將另一個人扶下了車。 “嚴大人?!?/br> 第134章 擔憂 嚴辭鏡怎么會跟黑鷹出現(xiàn)在這里? 語方知將腰間的短刀抽出來,反握在手中,一旦他發(fā)現(xiàn)嚴辭鏡有被威脅的跡象,他便會伺機而出。 但嚴辭鏡并沒有絲毫反抗,反而有些魂不守舍,下車時差點踩到自己的袍角,幾乎是摔進了官兵當中。 嚴辭鏡怎么了? 語方知在車底下緩慢移動,想在腿與腿的縫隙中,看清楚堆在空地上的東西。 好在隨著嚴辭鏡和黑鷹的出現(xiàn),刑部楊訓(xùn)命人散開了,原來地上一丘丘躺著的,全是蓋著黑布的尸體。 黑布掀開,燒焦的rou味漫出來,語方知隔這么遠聞著都有點犯惡心,但嚴辭鏡像是少了嗅覺似的,撲上去仔細辨認死者的相貌。 頭燒得看不清,他便掀開整塊黑布,辨身形,辨骨架,辨衣服樣式,從第一具到最后一具,被人扶起來的時候渾身癱軟無力。 語方知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從他膝處臟污的衣袍猜測他現(xiàn)在不太好。 “嚴大人,能找到的尸首都在這了,興許你的友人平安無恙。”楊訓(xùn)用帕子捂著口鼻,揮手讓人把尸首抬走。 嚴辭鏡大概是太過悲切,竟然寒聲質(zhì)問楊訓(xùn):“冬雪還未消盡,若不是有人刻意縱火,豈會有這般吞天的火勢?兇手到底是誰???” 語方知聽得微微瞇眼,楊訓(xùn)也是愕然難言,指著嚴辭鏡說不出什么,黑鷹走去,扣住嚴辭鏡的肩膀,道:“嚴大人傷心過度糊涂了,這大火一看就知道是香客遺落火奴燒起來的,山上就是水云寺,誰敢在寺廟下縱火呢?” 從始至終,嚴辭鏡都背對著語方知,語方知看不出也猜不透,他現(xiàn)在的理智還剩幾分。 不管嚴辭鏡內(nèi)心想的是什么,黑鷹認為低垂著頭的嚴辭鏡是妥協(xié)了,摁著他的肩,帶他離開。 “嚴大人莫急,沒見到尸體沒準人還沒死呢?!?/br> “等尸體都攢齊了,我再帶你來看看?” “你那友人長什么樣?家住何處?姓甚名誰?” 進了車轎,語方知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談話,但也能想到嚴辭鏡的回答,他怎么會輕易將自己的軟肋全盤托出?必定是說出一個不存在的人來混淆視聽。 畢竟連語方知他自己,也不知道能讓嚴辭鏡失了鎮(zhèn)定的人到底是誰。 馬車停在嚴府,嚴辭鏡獨自下車。 語方知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刀無處施展,離開前截斷了車輪。 翻墻進嚴府找嚴辭鏡的心情,已不似往日那般輕松,卻依舊暗含期待。 他猜測嚴辭鏡是太過心急才會找黑鷹幫忙,要不然憑他在曄城的眼線,要找一個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想聽聽嚴辭鏡怎么說。 語方知推門進去的時候,嚴辭鏡正在屏風(fēng)后更衣,聽見動靜,瘦削的身影頓了一下,很快就系好了腰帶,彎腰去凈面。 “辭鏡?!?/br> 語方知繞過屏風(fēng),從背后抱住他:“出事了,魏成縱火把證據(jù)燒沒了,張少秋不信任我們?!?/br> “我已經(jīng)知道了?!眹擂o鏡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用帕子捂住臉,聲音幾乎透不出來,“張少秋比我們預(yù)料的更多疑?!?/br> 語方知錮著那細瘦的身子,“今夜我們一起去找傅大人罷?” 嚴辭鏡把帕子放下,“好?!?/br> “你怎么了?”語方知還是沒忍住,將他的身子扳過來。 嚴辭鏡身上只穿了素色的單衣,襯得他臉色很白,眼梢的紅很顯眼。 語方知捧著他的臉, “魏成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 “不是,”嚴辭鏡刻意放輕松,“魏成一早就知道我們的動靜了,特意選城南最高的塔樓擺宴,就是想看大火焚燒的景,上面風(fēng)很大,黑煙熏得難受。” 黑煙熏的是眼,怎么連鼻頭也紅?嚴辭鏡莫不是以為語方知是個傻子?可眼下嚴辭鏡不愿意主動說,語方知也只能扮一回傻子了。 他摟著嚴辭鏡,柔聲哄:“等下次魏成落我手里,我也拿煙熏一熏他的眼,替你報仇,好不好?” 嚴辭鏡淡笑著,點點頭,靠在語方知懷中吸了吸鼻子,“有點冷?!?/br> 語方知抱他上床,沒脫衣服,合衣靠在床邊,讓嚴辭鏡趴在他腿上閉目養(yǎng)神。 語方知勸:“想對付魏成沒有那么簡單?!?/br> 嚴辭鏡點點頭:“我有點困了,我想睡會?!?/br> “好,等你睡著我再走,晚上我來接你?!?/br> “嗯。” 嚴辭鏡從語方知的腿上挪下來,身子縮成一團,很快就沉沉睡去。 語方知心疼地摸了摸他淡紅的眼梢,決定不再追問尋尸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