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吱把彈弓遞給司空。

    劉修明不情不愿地說道：“嗯……雖然彈弓是小孩子玩意，要想射得遠(yuǎn)，需要很大的力氣，準(zhǔn)頭也要練……小司哥瞧著文文弱弱……”

    楊樹頂端的枝椏上，一只肥圓的麻雀正梳理著羽毛。

    司空起身，不用瞄準(zhǔn)，撐開皮筋，射出石子，麻雀墜下。

    胡吱跳起，一溜煙跑到樹下?lián)焓?。石子嵌入麻雀咽喉，瞬時斃命。

    “吃烤麻雀！”胡吱開心道。

    “一只小小麻雀哪里夠吃？”劉修明從司空手中搶過彈弓，“我知曉村東樹上有一窩喜鵲，又大又漂亮。rou多可以吃夠，漂亮的尾羽還能用來做毽子。”

    劉修明看向司空，似笑非笑：“小司哥一同去吧？”

    “他不會去的。他一抹布精轉(zhuǎn)世，到處泥濘難走，他會死的?！焙樧旎氐?。

    司空抿唇：“誰說我不去？我對有趣新穎的事，也很喜歡。”

    劉修明狀似非常理解地說道：“小司哥，不用將就我，不愿去不用勉強?！?/br>
    胡吱：“是啊——眉頭都鎖成‘川’字，不愿去就甭去嘛。勉強自己，多沒意思?！?/br>
    劉修明正要一喜，只聽胡吱說道，“不是要教我編蓑衣嗎？”

    司空驚訝道：“你不去？”

    “我沒打算出門啊?！焙ㄒ荒槨銢]記性’的嫌棄。

    胡吱從劉修明手中抽過彈弓，道：“謝謝修明。等天氣好了，我和司空去打喜鵲。剩下尾羽送你做毽子?！?/br>
    劉修明低頭看自己空落落的手，一臉懵。

    “劉修明?！彼究粘雎暋?/br>
    劉修明望向司空，淺棕色的眼神冰冷沉寂，無端讓他脊背發(fā)寒。

    “我同你師父定的榻，急用。我會加銀子，請?zhí)崆笆焱瓿??！彼究盏馈?/br>
    “不……嗯……小司哥不是我我不幫你，總共二十天工期，現(xiàn)在縮短一半，時間來不及啊！”劉修明回道。

    司空：“來不來得及，你師父說了算，而不是你。告訴你師父，我愿意出雙倍工錢?！?/br>
    劉修明有些急了，如此趕工，他作為學(xué)徒肯定要加班加點，最起碼十天內(nèi)無法再來找胡吱。

    劉修明郁悶地走后。胡吱也悶悶不樂地低頭玩彈弓。

    “你如果喜歡這種玩意……我也會?！彼究照f道。

    胡吱不理他。

    司空有些著急：“你這么喜歡劉修明這小子嗎？”

    “誰喜歡他啦？明明是你不喜歡我！”胡吱氣惱地拍桌，手中的彈弓裂成兩瓣，圓桌也出現(xiàn)了幾條裂紋。

    “我……我……”司空欲言又止，喜歡是喜歡的，可如何說出口呢，“我不明白，怎么會扯到這呢？”

    “不就是偷摸了把后背嗎？要不要這么小氣！做榻還要加急？！你說加一倍的工錢就加啊？我同意了嗎？那銀子可是我用大鹿家孩子的角換的。大鹿感謝的是我又不是你！憑什么你說加急就加急？我同意嗎？你越是不待見我，我偏要和你一同睡。看這桌子沒？我一掌就拍碎了。圓桌你都沒得睡！等那床榻送來，我再給它一掌拍碎！讓你加急，讓你加急！你個抹布精，你就等著睡地上吧！”

    胡吱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氣急敗壞的樣子，只差變回狐身繞圈圈了。

    司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甚至輕笑出了聲。

    胡吱微愣住。司空一向是陰郁的，平靜的。即便偶有笑意，只吝嗇地抬起嘴角的一點弧度。此時爽朗的笑容燦若光華，直叫胡吱看傻了眼。

    “傻子?！彼究蛰p聲道。

    帶著‘為什么他說我傻子，我還抑制不住開心？我莫不是真傻了吧’的疑惑，胡吱暈暈乎乎地學(xué)會了編織蓑衣。

    圓桌裂成幾條縫，司空又按壓幾下，不費吹灰之力地徹底碎掉。

    他將四條桌腿去掉臟污的部分，削掉外面的紅漆，雕出四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狐貍。一只小狐貍閉著眼，窩成一團；一只小狐貍捧著碗，鼓著腮，吃得饜足；一只小狐貍前肢叉腰，怒目瞪視；一只小狐貍搖著尾巴，拘手弓腰，笑得諂媚。

    胡吱看著一只只小狐貍被雕刻出來，越來越心驚膽戰(zhàn)。

    他懷抱四只小狐貍，圓目驚恐：“你……你……”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原身了吧。

    “怎么了？你不是喜歡狐貍嗎？”司空笑問道。

    胡吱高懸的心落定：“喜歡，當(dāng)然喜歡。狐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動物。我只是驚訝于你木工速度，不過一下午功夫……”

    司空笑笑，他自己也回答不了。很多事情，只要他開始做，自然而然知道如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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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胡吱從司空懷里醒來。四只小狐貍被放在床頭，他細(xì)細(xì)看了片刻，心里美滋滋。

    “司空……阿空……阿空弟弟……”胡吱接連輕喚了幾聲，司空一動不動，閉眼睡得沉穩(wěn)。

    胡吱不放心地吹了口氣，用了妖力，可瞬間迷暈一頭野豬。

    他悄么聲息地起身，坐在院子中。司空送了他禮物，胡吱想回禮。

    想來想去，唯有蚌精前輩的元丹最合適。胡吱右手一翻，掌心出現(xiàn)瑩白的珍珠。他想給司空做個手鏈，用他的毛發(fā)編制。他的毛發(fā)韌如鐵絲，刀劍火燒不會斷，帶有他的氣息，其他妖怪也不敢犯。

    蓬松火紅的大尾巴從屁股后面露出來。他抱著自己的尾巴，開始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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