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我們有很多屬下拼了很大的力,很多人受傷了,在流血,這次的任務(wù)很難,注定會有一些犧牲,我們來之前就做好準備了!而且就算有人犧牲,也從來不是你害的,要恨,就永遠只去恨那些違法者,你不是一直這么說的嗎??? 傅薄妄眼睛充血,眼角泛出血絲,用力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副官,然后握緊了拳頭,猛地砸在身旁的陸用車上,發(fā)出哐當(dāng)?shù)木揄憽?/br> 即便這樣,手背與額頭的青筋依然暴突著,像是竭力忍耐著什么guntang到要在體內(nèi)炸裂的東西,叫他呼吸不穩(wěn),手臂都跟著顫抖。 林、玉、音 可他還能怎么恨。 林玉音一定已經(jīng)死在里面了。 去查 什么? 傅薄妄沙啞著嗓音,發(fā)出下一道指令, 留下看守的人,剩下的兵分五路,把城鎮(zhèn)周邊的區(qū)域再搜索一遍,違禁品一律收繳,去查還有多少人持有傷害性武器的,涉及管理層或有密切往來嫌疑的全部,給我抓來! 是!不過,再抓更多人的話,我們的飛船是裝不下的。 強征當(dāng)?shù)厝说目陀蔑w船。 是,長官! 張副官立刻神色一凜,將指令進一步安排下去,并狠狠松了口氣。 這樣就好了。 無論再大的打擊,再多的挫折,都只是一時的,傅薄妄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雷厲風(fēng)行的傅上校。 悲痛無用,唯有盡己所能,讓犧牲者的犧牲變得擁有意義。 轉(zhuǎn)身的瞬間,一聲轟隆巨響再次從身后響起。 傅薄妄身形一僵,眨了一下眼睛,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房子。 那個著火的房子內(nèi)部,竟然又發(fā)生了更多的爆炸。 一聲,兩聲,三聲,有大有小。 很快,房子徹底塌了。 傅薄妄張了張嘴,只覺得腦袋里都在嗡嗡作響,幾乎也跟著這些巨大的響聲一起,變得混沌一片。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平靜地吩咐道,火滅了以后,去挖,把他們兩個,都帶回來帶回士星。 吩咐下達后,傅薄妄便獨自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耳鳴持續(xù)了十幾秒,緩緩地又恢復(fù)正常,傅薄妄走了很久,沒有人再敢來打攪他。 所有人都知道,死在這場大火和爆炸中的,還有傅薄妄那很快就要舉行婚禮的未婚伴侶。 被未婚的伴侶背叛,又迅速死去,沒人細想其中的滋味。 傅薄妄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身上的外骨骼也忘了摘,不知疲憊地走著,無數(shù)的想法、過往的記憶、曾經(jīng)的疑點一個個涌現(xiàn)出來,像是風(fēng)暴一般沖擊著他的腦海。 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也知道了很多,但似乎在這樣的時刻里,知道再多都沒有意義了。 死亡,或者是毀滅,都來得太突然,太不留情面,讓他連掙扎片刻,猶豫著應(yīng)當(dāng)嚴苛或是徇私的機會都沒留下。 他恍惚地走了很久,身邊已經(jīng)沒有士兵跟著時,看到了一個迎面而來的人。 有些眼熟,左手持著一根手杖,發(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傅薄妄想了想,認出他來,是陸行深。 那個仿生人的制造者。 他張嘴,試圖打個招呼,畢竟對方在這次任務(wù)里也幫了自己。 脫口而出時,卻是一聲抱歉。 陸行深在他面前站住,不帶溫度的、審視的,仿佛看著某種死物的眼神落在傅薄妄的身上,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冒犯。 傅薄妄, 他直呼這位戰(zhàn)功赫赫的上校大名,是你害的他么? 傅薄妄立刻聽懂了他在說什么,垂下眼簾,面對這樣的質(zhì)問,罕見地、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士動做出讓步的姿態(tài)。 近乎愧疚。 雖然不是我 如果一切順利,你還打算傷害他么? 他是違禁品。 傅薄妄像是想要苦笑一聲,但嘴角動了一下,僅僅是不受控制地一顫,什么表情都沒做出來,如果我許諾,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他 剛才那句抱歉,我原封不動還給您,上校。 陸行深打斷他,那雙深黑的眼眸深處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沒有感情,只有理性,純粹到哪怕說出再殘酷的話語,也只能察覺到其中的邏輯, 抱歉,無論是人類,還是機械,都不是永恒的。 可他那時候 用犧牲自己換取了你或者更多人的命? 陸行深再次制止他更多的話語,言辭尖銳,即便是冰冷的眼底也無法壓抑住洶涌的慍怒與諷刺, 別自作多情了,傅薄妄,那不過是權(quán)衡利弊下的最佳對策罷了。 說完,陸行深就與他擦肩而過,繼續(xù)向前走去了。 房子的廢墟也燃燒了許久,如今終于緩緩熄滅,只剩下一片狼藉。 陸行深走了很遠、很遠,哪怕是徒步前進,也不知疲憊似的。 越過房子,越過街區(qū),頭也不回地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直到快要離開這個城鎮(zhèn),已經(jīng)抵達了某一篇樹林的邊緣時,陸行深才終于停在一個突兀的土堆前。 那個土堆上的土壤非常新鮮,帶著草香,在他靠近后,似乎有什么動了動。 陸行深靜靜望著那個看起來就非常不詳,但凡有點忌諱的人類就不會拿來用的土堆,半晌沒說出話來,最終清了清嗓子,才嘆息著開了口。 沒別人,不用藏了。 里面一個機械的、有些失真的聲音傳出來,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陸行深:一定要對暗號嗎。 不對暗號我就默認你生我氣了,我等你氣消再出來 陸行深: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下一秒,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從土里冒了出來,上面一根毛都沒有了,甩甩腦袋,把土都甩開,露出一張已經(jīng)有半張臉都焦黑的機械腦袋,沒露餡吧?上校沒看出來吧?沒打算把我抓回去火化確保萬無一失吧? 他以為你已經(jīng)火化干凈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早知如此我一開始就應(yīng)該不要臉的 啵兒地一下,兩只胳膊也從土堆里冒了出來,接著是兩條短短的小腿,陸行深,快、快拉我一把 陸行深抓住他的手臂,任由那上面的焦黑、泥土都沾染在自己身上,猛地一個用力,拔蘿卜似的把他拔了出來,拽進懷里,沉默著抱住了。 夏歌驚慌地掙扎起來,誒、誒誒!別別,陸行深,我把你衣服都弄臟了呀! 沒關(guān)系, 陸行深垂著頭,聞著他身上的焦糊味與泥土的味道,再一次拉低了縱容的底線,低聲道,回家再洗。 第89章 贊美裝死 幸好陸行深把996制造成了非常無敵, 就算是自鯊也很難成功的樣子。 劫后余生的慶幸同時在兩人心中回蕩著,而夏歌的慶幸里還多了些別的東西,比如被發(fā)現(xiàn)身份后幸好假死成功, 比如來的時候幸好沒帶上太多零食不然就浪費了, 幸好陸行深沒有責(zé)怪他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 再比如幸好沒急著擁有痛覺, 以及幸好他及時跳下去, 阻止了那個干擾器被打開。 直到事后碰面了, 夏歌才得知,從他攙和到這件事里開始,陸行深就知道了他的位置,開始朝這邊趕回來。 人類的身體到底和仿生人不同, 一旦電磁干擾器被啟動,仿生人事后可以重啟, 修好, 人類的生命卻只有一次,健康的損壞往往是不可逆的。 夏歌走在陸行深的旁邊, 兩個人現(xiàn)在都是臟兮兮黑乎乎的了。 因為經(jīng)歷了那場大火, 還為了把地基破壞掉,夏歌在地面上用陸行深給的各種武器狂轟亂炸了一通, 才終于炸開一個坑。 這也導(dǎo)致他自己身上變得非常破破爛爛了, 不但人造皮膚燒焦了一大片,可以直接去恐怖片現(xiàn)場, 連衣服上僅剩的幾片可憐的布料,也在土遁挖地道出逃的期間被磨掉了。 這種時候, 夏歌就要不厭其煩地再一次慶幸,幸好身上看起來足夠破爛,而且沒有屁股, 就算光著在外面走,也不會有什么羞恥感。 不過,這也沒什么的。 夏歌樂觀地想著,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可怕,但他并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因為一些磕碰導(dǎo)致每走一步都發(fā)出吱嘎吱嘎的響聲也挺有節(jié)奏感的,正好和陸行深噠噠噠的聲音搭配著來。 目光從陸行深的鞋子,手杖,又挪到他的腰上,夏歌再一次神游起來不知道陸行深到底是哪個器官是仿生的。 注意到他的視線,陸行深也朝他看了過來。 依然是那樣平靜的、不帶任何多余色彩的視線,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藏了一片深而靜的海。 哪怕是眼前的仿生人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臟兮兮,從頭到腳都露出不少機械組織,這份目光里的平靜也未曾有絲毫改變。 單是這樣的一個眼神,就已經(jīng)勝過了話語的力量,讓夏歌瞬間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修好自己的身體也是沒問題的事。 好哄到像是很好騙一樣,甚至還有閑心在路過一個小水坑的時候上去多踩一腳。 反正都已經(jīng)很臟了,不在乎多幾個泥點子。 踩完了那個水坑,成功把附近的小鳥嚇跑掉,夏歌又抬頭看向陸行深,瞧他有沒有生氣。 陸行深終于忍不住問他,想說什么? 陸行深呀,你是哪里換成了仿生器官呢? 夏歌想著陸行深平時的樣子,有理有據(jù)地思考,會不會是腎? 陸行深那無論發(fā)生多大的事,都難以被擊破的平靜表象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不是為什么這么覺得? 因為你總是不好好休息嘛,熬夜最傷肝和腎了,但是聽說肝不好的人脾氣也不好,所以我覺得你脾氣這么好,肯定是肝很健康的。 陸行深捏捏他的手心,嘆氣。 那就不是腎哦 夏歌的目光在他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特別禮貌地說著,沒關(guān)系的,你不想說我不亂猜了。 因為被濃煙和大火傷到的不光是外面的皮膚組織和頭發(fā),還有喉嚨里的發(fā)音組織,現(xiàn)在夏歌的聲音聽起來時不時就像是全損音質(zhì),在說著這樣的話語時,更多了一種被AI嘲諷了的感覺。 陸行深揉揉額角,是心臟。 夏歌:?。?! 天辣! 陸行深摸摸他已經(jīng)光禿禿還有點漏電的頭,已經(jīng)沒事了。 不摸還好。 一摸,夏歌頓時就從震驚過渡到了后怕委屈,眼圈頓時就水霧蒙蒙了,看起來淚汪汪的。 他的眼前也被水蒙著,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陸行深一下愣住了,那雙少有波瀾的眼睛也微微睜大,摸頭的手微微抬起,一時再摸摸也不對,收回來好像也不對。 像是不明白眼前的仿生人怎么了。 996是眼淚很少的,被火烤過,溢出的眼淚都帶著泡泡,他擔(dān)憂地抬起手,還是先摸了摸996的肚子,確認有沒有烤壞。 下一秒,夏歌就猛地一吸氣。 憋住。 我、我沒事。 明明是擔(dān)心陸行深,卻要反過來被擔(dān)心,那也太沒出息了。 夏歌說憋住,就認真地憋住了,一甩腦袋就把那些都泡沫化的人造眼淚都甩掉。 我知道。 陸行深停頓了片刻,似乎是看他憋得太努力了,安撫道,對于仿生器官可能會出現(xiàn)的意外情況,我早有幾套應(yīng)急準備,不用太怕。 那還好但這里還是太危險了,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吧。 夏歌拉著他,更著急地往回去的飛船走去,回家去。 好。 陸行深任由他拉著,兩人沒再走很多,很快就來到了停放飛船的地方。 傅上校那邊的搜查還在進行,好在他們停放在這個太空港的飛船足夠遠,還沒搜到這邊。 陸行深直接帶他一起上了飛船,即刻離開。 飛船內(nèi),陸行深沒有再讓小夏坐在椅子上,而是從里面推出了一個小床,上面罩著一層透明的罩子。 夏歌看了一眼,很想吐槽像個棺材,但看看陸行深的臉,還是咽了回去沒說。 我要躺著回去了嗎? 回去以后,可能會有很多人等著我們。 陸行深提醒他,想繼續(xù)維持假死的謊言,光瞞過一次還不夠。 對哦 夏歌乖乖躺了進去,還很安詳?shù)匕褍芍皇址旁诙亲由席B在一起。 再給我一朵玫瑰花就齊活了。 陸行深: 反正還沒到地方,等飛船結(jié)束了加速階段,開始勻速前進了,陸行深適應(yīng)、休息了一陣,就再次起身,開始在飛船里翻找東西。 夏歌躺不住了,忍不住也拆了身上的綁帶,棺中驚坐起,你在找什么??? 工具箱。 陸行深低頭翻了翻,終于找到,來到他身旁,先把你體內(nèi)的循環(huán)液換一下,清洗一下,簡單修修。 雖然主要功能,比如腦子,走路的功能都沒有徹底壞掉,但在細節(jié)和小地方的損傷還是很多的,陸行深想著想著,就根本坐不住了。 陸行深。 夏歌突然認真地叫了他一聲,回去以后,你還要我嗎? 陸行深被他問得一抬頭,準備工具的手都跟著一錯,差點掉了。 要。 可是,我已經(jīng)暴露了,不能再繼續(xù)冒充林玉音了,我走之前,林玉音也受了重傷,就算能好,也會被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