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Z能聊些什么呢？言多必失，也許他保持沉默更好。但段非拙覺得他應(yīng)該說點兒什么。

    “昨天，”他盯著窗外雨中的田野，“我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br>
    Z那深紅色的眸子轉(zhuǎn)向他，睫毛微微一動“你昨天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

    “就是我說死的又不是你的……”

    段非拙止住了話頭。Z是何許人也，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指的是哪句話。Z說他不記得，只是想把這一頁揭過去罷了。他再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不識抬舉了。

    “沒什么?！彼镀鹱旖?，擠出一個笑容，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們既然抓住了開膛手杰克，為什么不公開消息呢？這樣倫敦也不會一直人心惶惶了?！?/br>
    Z微微一歪腦袋，銀白色的長發(fā)滑落肩頭，宛如一泓月光灑在黑衣上。

    他思考片刻，說“原因很多。一方面是為了隱藏開膛手杰克秘術(shù)師的身份，另外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

    “杰克還有同伙。要是杰克落網(wǎng)的消息流傳出去，他那個同伙或許會逃竄到別國，到時候我們就再難緝捕他了。”

    段非拙驚詫“我以為開膛手杰克是一個人作案的！”

    “作為殺手，他的確是一匹孤狼?！盳說，“我指的是他在秘術(shù)修會里的同伙?！?/br>
    “秘術(shù)修會？黃金黎明結(jié)社那種嗎？”段非拙問。

    “很類似，不過是另外一個修會，叫作‘猩紅盛宴’。”提到這個名字，Z的眼神變得猶如凝霜的刀劍般寒冷鋒利，“這個修會信奉一種與眾不同的修習(xí)奧秘哲學(xué)的方法?！?/br>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方法。段非拙不由地提心吊膽。

    “有些秘術(shù)師具有天賦異能，”Z說，“給你的那本筆記里提過這一點。還記得嗎？”

    段非拙急忙稱是。他自己就身負(fù)一種異能，當(dāng)然很了解這一點。

    “這種天賦異能往往是遺傳的，由父母傳給兒女。但是，其他人若想獲得這份異能，也不是不可以?！?/br>
    段非拙咽下一口口水。他自己就知道一種將異能讓渡給別人的辦法。“那要怎么獲得呢？”

    Z揚起唇角，殘酷地笑了“只要吞吃異能者的身體，就可以獲得這份能力的?！?/br>
    ——果然！

    段非拙自己就是吃了約瑟夫·切斯特的骨灰拌飯，才獲取了那份獨特的靈視能力。原來依靠這種方法，還能奪取活人的異能？！

    “那么猩紅盛宴，難道說……”段非拙一陣惡寒，“他們所謂的修習(xí)奧秘哲學(xué)的方法，就是……吃人？”

    Z點點頭。

    段非拙覺得自己快吐了。

    吃骨灰拌飯就已經(jīng)夠惡心了，居然還有人生啖人rou？！漢尼拔聽了都直呼內(nèi)行！

    “這時代，許多秘術(shù)師家系已經(jīng)衰落了，”Z接著說，“有些人身負(fù)異能，卻根本不知道這一點。猩紅盛宴從茫茫人海中找出這些人，把他們誘騙到自己的圣所，然后召集所有成員，舉行‘宴會’。你可以想象那究竟是一種什么宴會?！?/br>
    段非拙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的畫面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大廳，一群漢尼拔圍桌而坐，談笑風(fēng)生，桌上則綁著一個大活人。漢尼拔們手持尖刀，將rou從那活人身上生生割下，就著犧牲者的慘叫，生吞人rou……

    “他們依靠這種方法獲得了許多能力，勢力也越來越龐大。五年前，警夜人終于查出了猩紅盛宴的圣所位置。在一次猩紅盛宴所有會員齊聚的宴會上，我們發(fā)動了突襲?！?/br>
    段非拙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問“你們逮捕了所有人？”

    Z卻搖頭“我們闖進(jìn)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br>
    “死了？”段非拙瞠目結(jié)舌。

    “據(jù)我們所知，猩紅盛宴共有十二名成員。我們闖進(jìn)圣所時，發(fā)現(xiàn)了其中十人的尸體?！盳瞇起眼睛，身體緊繃，那段黑暗血腥的回憶似乎也讓他渾身不適，“每個人都死得慘不忍睹，被開膛破肚，內(nèi)臟都被拽了出來。墻壁上濺滿了鮮血，就連天花板都沾滿碎rou，吊燈上還掛著幾節(jié)腸子?！?/br>
    “別、別說了！”段非拙打斷他。他真的要吐了。

    “抱歉。沒想到你的承受能力這么差?！盳淡淡地說。

    段非拙剜了他一眼。他是個瞎子，又沒親眼目睹當(dāng)時的場面，還好意思說！

    等胃里的翻攪稍微平靜一些后，段非拙問“你說只找到了十具尸體，但成員有十二人。剩下的兩個人呢？”

    “當(dāng)時不知所蹤?！盳說，“我們懷疑猩紅盛宴發(fā)生了內(nèi)斗，要么是那兩個失蹤者殺害了其余十人后逃之夭夭，要么是所有人彼此亂斗，同歸于盡，只有兩個人來得及逃走?？傊?，猩紅盛宴還有兩條漏網(wǎng)之魚，之后他們就成了警夜人的一級通緝對象?！?/br>
    “我猜，開膛手杰克就是漏網(wǎng)之魚之一？”段非拙問。

    Z微微一笑“沒錯。猩紅盛宴覆滅后不久，白教堂慘案就發(fā)生了。由于案件死者的死狀和猩紅盛宴那十名死者一模一樣，所以警夜人理所當(dāng)然懷疑開膛手杰克就是逃走的兩人之一。我們費了好大力氣，終于抓住了他。”

    “他為什么要殺害那些□□？”段非拙問，“莫非那些□□都身具天賦異能？”

    “不。她們都是普通人。開膛手杰克殺害那些□□并不是圖謀她們的能力，而單純是……為了吃掉她們的內(nèi)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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