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還特地在信末裝模作樣的詢問露絲是否聽說過“秘境交易行”。他之前答應(yīng)Z向爛泥街的居民打聽情況，多少得做做樣子。

    寄完信，他叫來一輛出租馬車，直奔帕丁頓車站。

    這時代已經(jīng)有不少人搭乘火車和地鐵通勤了，前往帕丁頓車站的道路擁擠不堪，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打工人特有的死氣沉沉。

    距離車站只剩一個街區(qū)時，馬車停下了。

    “怎么回事？”段非拙從車窗探出頭。

    “先生，前面的路堵住了?！避嚪虼鸬溃昂孟袷怯幸蝗喝嗽谑就涡?。我看見他們舉著什么牌子。”

    段非拙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到十點，要是一直堵在這兒，他就要誤火車了，直接走過去搞不好更快。

    “就停在這兒吧?！彼麑④囧X付給車夫，拎著行李箱跳下車。

    前方的道路果然堵了一大群人。不明狀況駛來的馬車和正欲調(diào)頭的馬車互不相讓，車夫的怒吼和馬兒不耐煩的響鼻不絕于耳。

    留給路人步行的空間也少得可憐。段非拙不得不從密集的人群中擠過去。他的行李箱時不時撞上某個人的后背，一路上他的道歉聲就沒停過。

    “可悲的人們啊，睜開眼睛吧！瞧一瞧我們腳下的土地被糟蹋成了什么樣子！”

    人群中央傳來一個女人的大聲疾呼。

    “我們光顧著頭頂，卻忽略了大地！我們?yōu)樘炜罩心切╋w翔的機械而歡呼，可有多少人知道，那些機械燃燒著的晶體帶來了多大的危害！哦，人們給那些透明石頭起名為‘以太結(jié)晶’，興高采烈地把它從地底開采出來，滿心以為這是上帝賜給人類的寶物，讓人類得意翱翔天空，可實際上那是撒旦送來的禮物！”

    一些人高舉手臂，大聲為女人叫好，另外一些人則發(fā)出噓聲。

    段非拙朝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一個女人站在木箱上，高舉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美麗蓋亞”。

    “有多少人因為呼吸了以太結(jié)晶的廢氣而患病？多少人在療養(yǎng)院里茍延殘喘？你們不要聽信那些政客的花言巧語，說什么以太結(jié)晶絕對不會產(chǎn)生廢氣。睜開眼睛看看事實吧！看看你的周圍！”

    除了女人，還有許多和她同樣衣衫襤褸的人在向路人高聲宣教。段非拙只不過因為好奇而駐足望了一眼，立刻有個上了年紀的男子抓住他的手臂。

    “孩子，加入美麗蓋亞！抵制以太結(jié)晶，拯救人類的生命！”

    段非拙想甩開他，可是男子的手像鐵鉗一樣牢固，任憑他怎么掙扎也甩不脫。

    好家伙，這就是維多利亞時代的推銷？

    越來越多的人朝段非拙圍過來，如同潮水一般包圍了他。他們都像那個疾呼的女人一樣擁有一雙狂熱的眼睛。

    “先生！請了解一下美麗蓋亞，我們的保護者，我們唯一的救贖！”

    “看看這本小冊子你就知道了！那些政客撒了什么謊！”

    “我們的家人都因為‘以太病’而去世，相信我們，別讓更多人受害！”

    段非拙宛如一只皮球被人群推來推去。他從沒有被這么多人團團包圍過。不論他轉(zhuǎn)向哪個方向，映入眼簾的都是一張張激動的臉孔。人們張大了嘴，喊叫著他聽不懂的口號，一只又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塞給他小冊子、宣傳單、標語牌之類的東西。

    “我不要這些，請讓我離開，我在趕路……”他徒勞無功地向那些狂熱的人們解釋，然而沒人搭理他。

    就在他快被人潮淹沒的時候，他的手腕被什么人猛然抓住。那人奮力將他拖出人群。段非拙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謝謝……”他喘著氣說。

    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救了他的正是葉芝。

    第二十六章 火車上的重逢

    “您沒事吧？”詩人關(guān)切地望著他，“我剛好看見您，就把您拉出來了?？熳甙桑切┤苏f不定會追過來?！?/br>
    他警惕地掃了一眼那群狂熱分子，拖著段非拙朝阿伯丁車站走去。

    “他們是什么人？”段非拙心有余悸地問。

    “一個組織，叫作美麗蓋亞?！比~芝說，“成天宣揚一些奇談怪論，什么以太結(jié)晶會致病、必須停用所有空行艇之類的?！?/br>
    “以太結(jié)晶會致??？”段非拙瞪圓了眼睛。

    這個世界與段非拙原本的世界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這里存在一種名為“以太結(jié)晶”的奇妙物質(zhì)。

    那是一種深埋地下的奇特晶體，本為無色透明，燃燒時則會散發(fā)出奪目的光彩。它所蘊含的能量巨大到無法想象。正是因為以太結(jié)晶的存在，這條世界線早早發(fā)明了蒸汽空行艇。一塊拳頭那么大的以太結(jié)晶便足以讓一艘珀西瓦爾級空行艇翱翔天際一晝夜。

    根據(jù)開采工藝的不同，以太結(jié)晶的純度也不一樣。純度越高自然也能更多的能量。其價格自然也是令人望而生畏，據(jù)說等同于黃金。

    段非拙曾無數(shù)次在報紙上讀過，以太結(jié)晶是純粹的能量結(jié)晶，燃燒時不會產(chǎn)生任何有害氣體，這是眾多科學(xué)家一致實驗過的。要不是以太結(jié)晶儲量稀少，只供給少數(shù)工業(yè)企業(yè)，人們恨不得連生爐子都用它。

    可今天段非拙聽見的卻與他所聽說的大相徑庭。

    葉芝皺起眉頭“那些人稱之為‘以太病’，據(jù)說是一種死亡率極高的疾病。但很多醫(yī)學(xué)家認為以太病不過是一些罕見疾病的統(tǒng)稱。因為當前的醫(yī)學(xué)還不夠發(fā)達，找不出病因，患者就將疾病歸咎于以太結(jié)晶。就像人們發(fā)現(xiàn)細菌之前，以為疾病是通過瘴氣傳播的一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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