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冷不丁問“你的心跳為什么這么快？”

    段非拙的喉嚨哽住了。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我……沒有?！彼麛D出笑容。

    Z修長的雙眉緊蹙在一起“我聽力比別人好，你的心跳我聽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如果段非拙現(xiàn)在把貼身的襯衫脫下來擰一擰，沒準(zhǔn)能擰出一個地中海來。

    該用什么借口蒙混過關(guān)？

    他心念電轉(zhuǎn)，說“我忽然想起來，我聽過秘境交易行這個名字?！?/br>
    Z立刻來了興趣“哦？在哪兒聽過？”

    “我給派莫做手術(shù)的時候，他嘀咕過什么‘我在秘境交易行買了東西’……”段非拙努力扯謊。

    既然派莫知道交易行已經(jīng)一個月沒開張了，那說明他也是交易行的?？?。照此推論他在那兒買過東西，也合情合理。

    艾奇遜小姐說“派莫的確交代他從交易行買了一根蓄能魔杖?！?/br>
    Z問“那他有沒有透露過交易行的位置？”

    段非拙故作困惑地?fù)u搖頭“秘境交易行究竟是干什么的？”

    “顧名思義，就是秘術(shù)師買賣秘術(shù)物品的地下黑市?！盳解釋，“如果我們找到那地方，就能將那群秘術(shù)師一網(wǎng)打盡?！?/br>
    “這也是我們當(dāng)下的首要目標(biāo)?！鄙Z芬快活地說。

    Z對他做了個手勢“你再去審問派莫和戈德斯坦，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嘴里再挖出一些情報?！?/br>
    色諾芬夸張地敬了個禮“遵命！”

    他大搖大擺地離開辦公室。

    段非拙呆呆站在原地。Z指了指他對面的空桌子。那桌子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人打理過了，都落了一層薄灰。段非拙僵硬地走過去，面對著Z坐下。

    所謂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大概就是他現(xiàn)在的感覺吧？

    “你會用打字機(jī)嗎？”Z一只手支著桌面，托腮問道，語氣懶洋洋的，像一頭慵懶的大型猛獸。

    “不太會?！倍畏亲菊f。

    這時代的打字機(jī)跟現(xiàn)代鍵盤可不一樣，不僅要手動更換紙張和墨盒，打完一行字還必須手動將字車推回起始位置，甚至有些打字機(jī)的鍵位異于現(xiàn)代鍵盤。沒受過訓(xùn)練的人第一次接觸打字機(jī)，恐怕會手忙腳亂。

    “那你手寫好了?！盳指了指桌上的紙張筆墨。

    段非拙胡亂擦了擦桌子，將紙張筆墨擺好。Z開始口述他們抓住派莫的過程。

    一直寫到傍晚，報告才寫完。段非拙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今天就到這里?！盳說，“今后異常案件調(diào)查科有需要會再叫你的，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自己在家學(xué)習(xí)。別到處亂跑，最近的倫敦不大太平?！?/br>
    段非拙松了口氣。幸虧沒讓他每天來坐班，不然他可能真的會頭禿。

    “我送你回去。”

    Z起身和艾奇遜小姐道別（她一直在敲打打字機(jī)，整個下午都沒挪窩），走出辦公室。段非拙疾步跟上去?？磥懋惓０讣{(diào)查科的工作制度還挺寬松的，老板竟然帶頭按時下班。

    “艾奇遜小姐不下班嗎？”走在蘇格蘭場的回廊中，段非拙低聲問。

    “她是個工作狂，別人不能比?！盳淡淡答道。

    他們不時和其他科室的警員擦肩而過，不少人都朝Z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這不僅是因為異常案件調(diào)查科是蘇格蘭場中的異類，更因為Z那異于常人的外表。不引人矚目都難。

    “說起來，整個異常案件調(diào)查科就只有艾奇遜小姐、色諾芬和你三個人？”段非拙問。

    “還有四個人在外出差?！盳說，“警夜人滿員的時候有26個人，分別以字母A到Z為代號。我的代號是Z，艾奇遜小姐的代號是A，色諾芬的代號是X。其余四人的代號是F、N、Q、R。除了我們七個人，其他人都已經(jīng)犧牲了?！?/br>
    段非拙一個寒噤。你們崗位的死亡率是有多高??！難怪他們像抓壯丁似的強(qiáng)迫自己加入，再沒有新鮮血液，這科室怕是遲早要集體陣亡。

    可他若是加入，等待他的豈不是高達(dá)26分之19的超高陣亡率？！他的夢想是當(dāng)一條咸魚，而不是死魚??！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恐懼，Z唇角一弧，笑容里帶著說不盡的悲傷和苦澀。

    “你就算加入警夜人也是文員，不會讓你親臨前線的。要是哪天連你都不得不上戰(zhàn)場，那可能就是警夜人滅亡之日吧?！?/br>
    段非拙望著他那俊美而惆悵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酸澀。

    警夜人與秘術(shù)師不死不休地戰(zhàn)斗，雙方都傷亡慘重，這何必呢？

    Z在蘇格蘭場門口叫了一輛出租馬車，兩人登上車，朝法蘭切絲廣場49號而去。

    “你……還好吧？”Z忽然生硬地問。

    “什么？”段非拙一愣。

    “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我下手時已經(jīng)注意分寸了，但色諾芬的治療技術(shù)可沒個準(zhǔn)。”

    過了好一陣，段非拙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的傷口。對于將人質(zhì)和綁架者捅個對穿一事，Z多少有些良心不安。

    “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多謝您的關(guān)心?！?/br>
    見Z如此掛心他，段非拙不禁嘴角上揚(yáng)，胸口像是有只小麻雀歡快地?fù)潋v著。

    “說起來，你的手……”

    Z微微抬起自己的機(jī)械義肢右臂。

    “已經(jīng)接回來了?！盳張開五指，又攥成拳頭，表示自己的胳膊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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